原创：失业者天堂

秋天不再来

（三）
乌里的高中同学刘夏是庄城的研究生同学。乌里第一次去刘夏的学校找庄城的时候，宿舍里只有庄城在。庄城见乌里的第一眼就红了脸，刘夏见庄城不在，只得向庄城借了笔，龙飞凤舞的写下几个字：“刘夏，今天我来找你惜乎哉你不在，吾去也，望联系。”留下电话号码。她对那个老发呆的男生没太大留意，不过后来庄城告诉她说对她一见钟情，因为她特别。一见钟情这种事是由老天决定的，就是说在前世他一定是她家窗前的那棵树，要不然象他那样的呆子怎么就独独对她动心了呢——当刘夏后来死命替庄城游说的时候，乌里的心思却远得很。那时候年轻的人生象春天里第一茬嫩豆苗，还没有被掐过捏过不知道世道艰难，一心享受着爱情的苦。乌里喜欢上的男生留在了他们一起念书的那个城市，乌里却被打发到了一个小县城。有了大城市户口的张晌象有了金镶牙，看起来闪闪发光，再加上在银行工作，一时间，竟成了抢手山芋。第一个动摇立场的就是张母，他给儿子说：“第一你们将来两地分居；第二将来孩子没有大城市户口，还要从小城市混起；第三乌里家里一般，找个家在成都的女孩子，你自己在这个城市也才有根基。”后来同学风传张晌银行的一个副行长的女儿看上了张晌，再加上感觉到那段时间张晌的冷淡，乌里竟一转身就辞职到了广州。到了广州后和张晌又扯不开。后来的故事千转百回，竟把乌里转到了庄城手里，也是造化。

秋天不再来

花好月圆的时候，风是香的水是甜的，就是马良的笔也画不出庄城望向乌里时那眼里流露出的深情。等张晌毕业工作，两个离家都远的人竟自做主张地在广州结了婚，那时候他们都还没见过双方父母。乌里一向都自己做主，父母管不住；至于张晌那边，后来乌里才明白他保护着不把她送他父母那里接受三代盘查。但是后来婆婆还是张罗了一切又逼他们一起回老家补办了一场浩大的婚礼，那时她才知道庄城家在当地的势力。他比张晌更有资格轻慢她，然而他这样地捧着她，让她终于对张晌收了心。

婆婆总是打电话催他们要孩子，庄城读研究生前还工作过三年，所以年纪不小了。半年过后两人造人不成功，都有些发慌。那时刚有一个八卦新闻说一对夫妇无育，去医院检查，结果医生说男人性知识不够，去错了地方。乌里就缠着问庄城是不是也去错了地方，庄城捏死她的鼻子说：“真是傻丫，当然没。”乌里就赖皮：“那你咋知道，你哪来的经验？”庄城就搂紧她道：“你傻我不能傻呵。”

后来她怀了诺诺，庄城的父母就过来照顾她了，没料到婆婆可是憋了一口气过来的。

秋天不再来

那段时间弟弟来乌里家里，准备在广州找一份工作。结果乌里每天一下班就见庄城的父母和庄城掩着门在里面说着什么。乌里一直道是商量他们老家的什么事，也没放心上。每次问庄城，他也说没什么。有一天他回到家，正听到婆婆训斥弟弟：“我们请的保姆是照顾我们的不是照顾你的。就是你姐姐，也是搭着我们用小燕，平时白吃白住倒也算了，凭什么你的衣服小燕还要替你洗呀？”乌外道：“阿姨，我去找工作了，就昨天没来得及，我就扔洗衣机了。”婆婆道：“洗衣机里的衣服我都让小燕手洗的，就最后用机器甩干。小燕今天给你洗了三件衣服，洗了才被我发现。”乌里进得门来，婆婆也没停下：“说找工作，你一个中专生，找什么工作，找了一个月，还没找到。你姐夫的钱也挣得辛苦的。”乌里忍不住了道：“妈，你怎么这样说，我也有挣钱的。”婆婆道：“你那点钱，你一个打工的。”原来她一直看不起她。或许她们一家可能都看不起她，才这样不给她面子。乌里反抗道：“我弟弟在这里也是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也搭不上庄城的份。”婆婆拿了个锅勺，差点杵到乌里的圆肚皮上：“还说房子，这个房子我都给了五万，你能有多少钱。”难怪有一天婆婆发言说她应该住主卧，自己还笑说可以呀，然后婆婆说算了。想到这里乌里顾不得了，道：“你那五万是替你儿子给的。这房子我给了十万，后来装修的钱也是我给的。庄城的工资那么低，能买这个房呀，他是读了研究生他也少赚了三年的钱。再加上他大手大脚的他哪有存什么钱呀。你问问他去。”婆婆愣在那里，老年人的脸红象夕阳坠落，带着不甘和无奈，只一刹，就消弥了霸气。乌里没敢再出声，溜进了卧房。

庄城知道了这件事，从此对她换了脸色。那时乌里自己知道理亏，就象庄城说的再怎么着她也不应该跟老辈的顶嘴，所以没敢和庄城计较。庄城恢复了婚前的生活，晚上总和几个单身汉去喝酒，只有他父母才能把他叫回来。乌里不知道他对她的惩罚是不是很重，她没有经历过这些。直到在产房经过14个小时的挣扎，生下诺诺出来的时候，庄城爱怜地捏捏她的脸，她觉得或许事情已经过去，他饶过了他。结果当天她就和婆婆因为奶孩子的方法起了纷争。婆婆坚持要她挤掉初乳，婆婆说：“我生了四个孩子，你才一个，你还和我争。”乌里说：“我看了育儿书，现在是科学育儿了。初乳最有营养。”她坚持给诺诺喂了奶，婆婆老大不高兴，说：“小燕，我们还在这里干什么，人家这么能干。”然后站起来就走。庄城追出去，临走扔给她一个怨恨的脸。那天晚上庄城对乌里说：“你为什么要逞强呢，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啦。”乌里道：“你自己不懂还不让我懂了？你妈是生了四个孩子，但是她生孩子那至少都是二十八年前。”乌里又把育儿书上将哺乳的那一页翻给庄城看。庄城没说什么，但是心里未必不又添了笔帐。

秋天不再来

第二天，小燕一大早就来了，提了一堆的吃食来。小燕说婆婆和公公就不来了，很累，小燕留这里照顾她。乌里有些感动，就给婆婆打电话，道歉的话是说不出，就谢了婆婆让小燕来照顾她。婆婆说：“小燕来了你让庄城回家来休息下吧，陪了一晚挺累的。”晚上庄城还不到医院来，乌里打电话到家里问婆婆庄城在哪里。婆婆道：“你是他老婆你不知道他在哪里，我能知道呀。”乌里陪着笑道：“他不都听你的，你是他妈呢。”9点过庄城才过来了，脸色寡淡，显得女儿出生的喜悦那样勉强。乌里疑心是他不喜欢女儿，所以一味地讨好着他。以后才明白他不是不喜欢女儿，只是从那时候起，他就暗淡了喜欢她的那颗心。

出院回到家，妈妈寄过来几件小衣服，看起来就廉价，乌里从邮局取回来就把它们藏在衣柜里。那天婆婆正在客厅里眯着眼一件一件地数她给诺诺准备的毛衣、外衣、睡衣、被套等，件件品质优良。婆婆拿出来越多，越是对乌里的一种逼迫。终于她说：“我妈妈也有寄了衣服给诺诺的。”婆婆抿着嘴没说话。她的沉默更象那挥过来的鞭子，声音里没有痕迹，落在身上却是死痛的。乌里只得从衣柜里翻出实物来说：“妈，你也给看一下，什么时候给诺诺穿合适。”婆婆只瞟了一眼道：“你妈的那些衣服。”她话里的嫌弃刺得摊在旁边的乌里妈妈的几件衣服更加瑟缩打皱。小时候，每当乌里妈妈恼火乌里，就威胁说：“我管不了你，等你将来的恶婆婆管你。”乌里以为在婆婆的治下，少不得低头，再加上前两次的交锋让他意识到要顾及庄城的感受，所以也就不和婆婆计较了。战争并不都是正义战胜邪恶，大部分还是以强胜弱。家里看起来四平八稳，太平日子可以指望了。庄城也对他好了些，两个人关起门来说话的时候，也有温情脉脉的时候。庄城说：“我和我父母感情很深，看不得有人对他们不好。小时候我常生病，我父母费了很多的心。我妈妈生了四个孩子，可是三个姐姐都是保姆带大的。只有我，是我妈妈亲自带大的。就是读大学了，每次回到家，妈妈还要用两手捧着我的脸说：‘我的儿，有没有受苦呀，让妈妈看看有没有瘦了’我在广州读书工作，每天我父母都要看天气预报，然后打电话提醒我。本来这些我是不用给你说的。现在他们过来照顾你照顾小孩已经很辛苦了，还要不开心，你说，我怎么向我的三个姐姐交代？我父母是很好的父母，心地善良，他们来我们家可是自己还交伙食费的，小燕的工资也是他们给，还要怎样？”乌里倒抽一口气，心想，你父母是很好的父母没错，就是对自己的孩子好，对别人的孩子——她没有告诉庄城今天她竟然听到婆婆抱怨小燕一餐吃得太多，家里的油荤都给她舔光了。

秋天不再来

乌里在这样的日子里一混就是四个月，终于混到了大战的那一天。那天中午再平常不过，日光在帘隙处跳跃，乌里密实的睡眠象被针刺破的沙袋，一点一点地漏，终于醒了。她轻着脚走向客厅，没料到听到了几句话。婆婆说：“今天没买鸡，就把昨天的鸡骨腿重新煮一遍。”小燕道：“昨晚已经重煮过一遍了。”婆婆道：“反正现在诺诺大了开始吃辅食了，也吃牛奶。她的奶也少了，很快要上班了，用得着吃那么好嘛。” 乌里听到这里，几个月来窝在心里的气象铁罐里烤焦的米花全都炸了出来，她跳出来，吓了她婆婆一大跳。她并不冲她婆婆去，她只冲电话去。她打电话给庄城疯狂道：“你赶紧给我回来，要不然家里出什么大事可别怪我。”放下电话，她立起身来，冲她婆婆道：“我一直就觉得每天这鸡汤咋那么淡呢？你们每天给我吃煮了几遍的鸡汤，还把那鸡腿最后又炒给我吃。难怪我这奶是越来越少了。我少给了你们生活费吗？再说你们也犯不着贪这点钱呀。”婆婆道：“越来越少也没什么不好。要不然你上了班还让诺诺指望你那几口呀。”婆婆从没见过乌里这么凶，一时间也小了声量。乌里等庄城回了家，抱上诺诺就要出门：“我走了，你处理好你父母。这里待不下去了。离婚也可以，你想清楚了打电话给我。”

她当天住在旅馆里，婆婆亲自打电话来了，音量柔软。先是道歉说她不该给她吃煮了又煮的鸡腿，又说孩子在外面可怜，然后说自己年纪大了，也带不了诺诺了，准备回老家，让她把孩子先带回来。接着庄城也说话了，让她早点带孩子回家，还有什么，回家再谈。

乌里看看孩子太小，住外面确实不方便，所以也就收拾了回去了。回到家，婆婆红了眼圈，说：“自己的儿子作不了主，这个家还是你作主。你打电话求你妈妈过来帮忙照顾孩子吧，他们什么时候来我们就什么时候走。”乌里没料到婆婆撤退得如此彻底，却又给自己留有余地，心下也有些伤感：“妈，其实你们带孩子带得挺好的。我有时候也做得不对。你别和我计较。”“庄城都回来吼我了，我儿子从来没和我大声说过话。”婆婆伤着心：“都这样了，我是铁了心要走了。只是孩子还小，我们爱她，你赶紧给你妈妈打电话，他们来了我们就可以走了。”庄城低着头，抽着烟，这时候开了腔：“别我妈留不下来，走你又不让走。”乌里听了，只得应了。

晚上乌里冲完凉，进了卧室。房里没开灯，她悉悉索索地摸到床上，旁边一个人压抑的哭声吓了她一跳。庄城，哭？！伸手摸过去竟满把的泪。庄城打掉她的手，起床，去洗手间抹了把脸，一个人出去了。乌里适应了屋里的黑，才发现这夜色的黑并不彻底，也是留有余地，淡微的月光铺进房间，透着悠凉，乌里觉得一定是自己太过份了。

秋天不再来

（四）

待叙.....

[本帖由秋天不再来修改于2009-04-25 12:34:02]

秋天不再来

(五)待叙。。。。

秋天不再来

咋，不会整成了闺室小说？还是应该整个职场小说？ [M04]

秋天不再来

写得很寂寞，同志们给点意见。 [M29]

秋天不再来

第四部分可能会改，感觉稍稍突兀。

viewview

LZ好文笔！

Summer2

也不突兀，女人总要经历这一关的，经过这关性格就成熟了。以后想啥作啥心里都踏踏实实的

rosewell

挺好的啊。

女人很多都是经历过感情的挫折和磨练，才会知道，吃人嘴短。才会觉得自己有份收入是多么理直气壮。才会对工作重视。

女人没收入，就像没穿底裤，没那么多安全感

海思

引用作者 rosewell 于 2009-4-25发表的原文
挺好的啊。

女人很多都是经历过感情的挫折和磨练，才会知道，吃人嘴短。才会觉得自己有份收入是多么理直气壮。才会对工作重视。

女人没收入，就像没穿底裤，没那么多安全感

[M21]

rosewell

引用作者 海思 于 2009-4-25发表的原文
[quote]引用作者 rosewell 于 2009-4-25发表的原文
挺好的啊。

女人很多都是经历过感情的挫折和磨练，才会知道，吃人嘴短。才会觉得自己有份收入是多么理直气壮。才会对工作重视。

女人没收入，就像没穿底裤，没那么多安全感

[M21][/quote]
一会可能被人板砖，说我太女权主义 [M20] [M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