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溅小区，业主联手掀起维权飓风（转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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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溅小区，业主联手掀起维权飓风

编者按：你是否对小区的物业管理感到烦恼却投诉无门？是否面对公众利益受损却选择当"沉默的大多数"？据权威部门调查，物业管理是2004年百姓关注的八大焦点之一。近年来最具影响力的物业维权事件——"2003福州海景花园驱逐物管"，引起了本刊的高度关注，因为它对如火如荼的物业维权有着重要的典范意义。2004年2月，本刊老读者、此次维权行动的几位领军人，向我们讲述了波澜起伏的"维权飓风"背后感人至深的故事……



文/老 克 征 圻


2003年7月，福州市海景花园小区出现了罕见的一幕：两个不同物业公司的保安员同时把守一扇大门，诡谲、不祥的气氛笼罩着这个本该宁静、祥和的小区。几个月后，一场流血冲突震惊省内外……




成立业委会，老艺术家被"逼上梁山"


2003年3月15日，国家一级导演、著名编剧蔡明森接到小区物业管理处"最后通牒"的电话："如不立即买下，车位就卖给别人！"他十分气恼。


2001年11月，大半辈子蜗居陋室的蔡明森买下了福州市海景花园一套172平方米的大房子，装修近一年，终于赶在2003年春节前乔迁，圆了三代同堂的夙梦。


不料入住不久，烦心事就接二连三地来了：小区物业服务欠缺，安防有问题……本来，蔡明森一搬进来就租了本栋楼下的两个停车位，可如今开发商违背售房时作出的"架空层停车位只租不卖"的承诺。


蔡明森烦闷地翻看着保存的售楼广告："海景花园与风光旖旎的西湖、左海相依，环境优雅，交通便捷，是激情都市难得的一个世外桃源……"想到自己当初千挑万选、几乎倾尽毕生积蓄买下这套养老的房子，才短短几个月就烦心事不断，竟有了掉进消费陷阱的感觉。"欺人太甚！"蔡明森转身下楼去讨说法，路上碰到吴、陈两个邻居，他们也正在为这事烦恼，于是三位业主一起去找物业管理处和售楼部。可是，自以为是"主人"的业主遭到了无人理睬的待遇。望着墙上挂着的"福州市物业管理优秀项目"牌匾，三人悻悻而归。


大家愤愤不平地沟通情况，蔡明森了解到让他吃惊的新问题：小区物业公司一直不按规定公开收支账目和凭证，30多万元员工培训费也被列入物业管理开支，小区会所的装修费、应酬费等竟从物业管理费中开支……


"这还得了！"业主们曾粗略学习过相关的政策法规，"业主们简直成了唐僧肉！"几位邻居血往上涌，三步并作两步赶到蔡明森家，写下《给开发商一封公开信》，要求成立业主委员会，要求开发商信守诺言,不出售架空层停车位……然后，他们将公开信张贴到小区大门处的公示栏上。


闻讯而来的业主纷纷叫好。三人刚要转身离去，却有人冲上前几把就将公开信撕了下来，定睛一看，竟是物业管理公司总经理！三人跑上前去说理，没想到人高马大的总经理竟揪住身材矮小的业主挥拳要打，蔡明森等挺身制止。正值下班时间，愤怒的主业越围越多，总经理便纠集保安以势压人，幸亏110民警及时赶到，才避免了冲突升级。


当天晚上，小区15栋楼的30多位业主不约而同地聚集在蔡家的客厅里。面对着这一张张陌生而又亲切的面孔，蔡明森的内心既感激又兴奋。远亲不如近邻！从此，大家天天在蔡家聚会，人数一天比一天多……海景花园业主的素质普遍较高，新闻工作者、法律工作者、医生、工程师、公务员占了相当比例，以往大家都很忙，对开发商的侵权行为和物业公司的劣质服务能忍则忍。讨论十几天后，大家取得了共识：惟有团结起来争取大家庭的权益，才能真正维护每个小家庭的权益；如果任由开发商挖地三尺般捞钱，用不了多久，大家倾尽一生乃至三代的投资就可能打水漂；当务之急是成立业主委员会。


蔡明森和其他热心的业主到房管局咨询，得到的答复是未成立业主委员会的小区无权召开业主大会。怎么办？委员们灵机一动：那就开个"业主见面会"吧，因为没有此项禁令。于是，大家自费印刷了几百张《倡议书》挨家挨户送。结果在家的300多户业主几乎都参加了见面会，并签名强烈要求马上成立业主委员会。第二天，福州的主要新闻媒体都对这种新型维权做了报道。市、区房管局和街道办事处很快介入海景花园"业主委员会筹备组"工作，蔡明森自然成了筹备组的一员。


恰巧此时，蔡明森赶去上海创作一部新片。在上海20多天里，他不时接到邻居打来的长途电话，催他快点回福州参加业主代表的选举。


蔡明森犹豫了。艺术创作是他热爱并为之奋斗了30余载的事业，他的作品多次荣获国家级大奖，目前正是创作的丰收期，片商承诺高额稿酬，怎忍舍弃？况且，业主维权是人人喊好却没人愿意出头的"傻事"。凭着编导的敏感和想象，他预感到海景花园第一届业主委员会工作的开展将非常艰辛……蔡明森是公益心很强的老艺术家，懂得"掀起邻居屋顶的大风不会绕过你的房子"的道理，他思前想后，还是请假飞回福州。


2003年4月27日，海景花园业主委员会依法宣告成立，众望所归，蔡明森以最高票数当选为业主委员会主任。"本想争回个'世外桃源'，没想到被'逼上梁山'。"蔡明森的笑容里有些苦涩，"权当我体验生活吧！"


第二天，业委会开始制订工作计划，创造性地设立了"法律"、"工程"、"文体"等八个专委会。


5月2日，一台由业主参与表演的大型文艺晚会红红火火上演，业主们尽情抒发当家做主的欢乐。新闻媒体又一次热情地做了报道……


海景花园初现大家庭的祥和，维权前景似乎一片光明，但接下来的维权艰辛远远超出了委员们的想象。真正的较量开始了。




愤然炒掉旧管家，人身安全受威胁


海景花园业委会的一系列维权行动引起了福州乃至全国的关注。


5月24日，索要开发商拖欠的300万元物业管理基本金未果，万般无奈的业委会号召全体业主缓交物业费。


6月初，业委会提起诉讼，要求对开发商进行财产保全，结果因为12位委员不少是按揭贷款购房，房产证累计金额明显不足以做担保，诉讼请求被法院驳回……


与此同时，开发商出售架空层停车位的速度加快，物业管理每况愈下……


6月18日深夜，身心俱疲的蔡明森怎么也睡不着。想到自己在艺术舞台上的潇潇洒洒，想到这几个月来的风风雨雨，他心绪难平。心有不甘的他决定给区法院院长写信陈情，希望能得到支持。


"……记得1984年，我导演了中国改革开放后第一部反映法律的公平、公正，挽救一个青年生命的电视剧《终审前的辩护》，在中央电视台播出后获得好评，法律、法院、法官在我心中的光环更加耀眼。然而，走进真实生活，进入诉讼程序，我才深深感到业主备受侵权和剥夺，欲得到公正、有力的保护如登天般难啊……"


短短几百字，蔡明森几度顿笔，情到深处，他抑制不住热泪夺眶而出。


妻子为他沏上一杯茶，轻轻地放在他的桌上："明森，不要太难过。我们尽力了，对得起良心、对得起邻居了。大不了，我们再去赚钱买房……"蔡明森摇头："我就不信福州无青天！"


从新闻里得知蔡明森的困境后，全国各地的亲朋好友相继劝说他。"何苦呢？你一个艺术家为何放着舒心的日子不过，偏要去过那种费力不讨好的揪心生活？""房地产业是中国当今最腐败的行业之一，其实你们并不是在跟单个的房地产商斗，而是在跟社会和官场上的歪风邪气斗。""阻止开发商出售架空层，等于断了他们1000万元的财路。业主是弱势群体，又大都患有'公益冷漠症'。你若弄出个好歹，多犯不上啊……"


"与中央电视台合拍《人与人》的时候，我曾对观众表白，有高度社会责任感的人才称得上艺术家。而今，大家庭有难，我是其中一分子，怎么能袖手旁观？怎么能打退堂鼓啊！"蔡明森一遍又一遍地表明心迹，"我们有这么好的维权集体，哪怕是争破头，也要给全国的物业维权做出个样子来……"


有人捎话给蔡明森：只要你放弃业委会主任，你个人的问题好商量。蔡明森嗤之以鼻。


6月中旬，全体业主投票赞同业主委员会依法"炒掉"不忠实为业主服务、与开发商有血缘关系的旧物管。此举在福建省尚属首例。


7月2日，一个年轻邻居急匆匆地在对讲机那头喊："蔡主任，大门口和您家楼下贴了两张造谣污蔑您的大字报，您赶快下来看看吧！"


一张用电脑打印的大字报上，醒目的标题是《蔡某人在1、2号楼绿化中赚了多少钱？》；内容是，蔡明森等人十分热衷于1、2号楼绿化，他们挨家挨户拉捐款，每户100元、200元、500元不等，总额达到10多万元，然而绿化简单地搞一搞就花费了25599元，大家去看一看这些值那么多钱吗？……落款是"海景花园部分业主"。


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是谁指使干的，业主们都替蔡明森打抱不平："绿化并不是蔡主任做的，他们怎能这样胡说八道！应该告他们诽谤罪。"


"要赚钱，蔡主任就不留在这里了。业委会成立之初，蔡主任就倡议业委会成员不要一分钱补贴，全力给大家庭当义工做奉献……"


"蔡主任已经为大家贴进几千元了……"


"这说明我们的维权刺痛了他们。"蔡明森笑着说。


说起绿化，这是业主维权的一个小战役。为了阻止开发商把绿化地改修成汽车道，业主委员会集体决定由三位委员负责绿化工作，而作为主任的蔡明森早就定下原则，自己和家人绝不参与海景花园任何工程及一切与经济有关的事情。


"大字报事件"没有让蔡明森受损，反而提高了他在业主中的威望。


第二天傍晚，蔡夫人突然接到陌生人的电话："蔡明森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让他出门当心点！"看着夫人脸色异样，旁边的蔡明森猜出了几分，他对夫人大喊："不用怕，按下电话录音！"电话"啪"的一声挂断了。但随后的一段时间，蔡家和其他几位维权骨干常常在深夜里接到无声的恐吓电话。


7月30日上午，海景花园的业主们喜气洋洋地欢迎新聘的物业公司入驻，原物业公司的保安则以种种理由阻挠。于是，海景花园出现了新旧两家物业公司各办各的公、各值各的班的怪现象。业委会第一次接收物业管理权失败了。


随后，蔡明森跟业主委员会所有成员一起到市、区房管局申诉并请求支持。关键时刻，中央电视台专程前来福州采访，而将于9月1日正式实施的我国第一部关于物业管理的法规——《物业管理条例》也给了业主们必胜的信心。


福州市房管局出面召集相关部门协调，形成《会议纪要》，确定旧物业公司必须于8月10日之前依法将物业管理权移交给新物业公司，同时规定开发商必须在11月之前依法完成一揽子移交工作。


难以置信的是，8月10日上午，旧物业公司依旧坚决不移交管理权。数百名业主忍无可忍，冲破原保安的重重把守，占领了物业管理处办公室。但是，不到两个小时，原物业公司从外面调来"兵马"反扑，又一次侵占了物业管理用房。


业主们顶着炎炎夏日，与原来的保安在物业管理办公室前对峙，蔡明森则和八位业主代表（其中有省人大代表）到市委、市政府请求援助。几经周折，最后只请了区委的一位领导到现场。旧物业公司的副总嚣张地大吼："《纪要》我看过了，被我扔了。《纪要》要我们今天必须移交，我们就是不移交。你们能把我们怎么样？"


第二天，开发商及其物业公司向法院起诉，请求判决业主委员会与新物业公司签订的合同无效。蔡明森判断，开发商起诉的目的是要获得更多的时间捞钱走人。果然，一个月之后，法院两次推迟取证和开庭时间，在确定开庭的前一天，开发商突然撤诉。




"维权飓风"刮起，流血冲突爆发


新物业公司进驻失败后的100余天时间里，业主们备受煎熬：开发商不但已把属于业主公共配套设施的架空层停车位几乎卖光，而且公共停车场寸土不留；旧物管竟然把物业管理办公室变成售楼部，把小区图书馆、健身娱乐场所出租给美容院，连员工食堂也被租出去做商业用房；私家花园成了闲杂人等和外来车辆可以自由出入的大杂院、摊贩一条街……


一种恶毒的声音在小区里散开来：都是业委会搞得海景花园不得安宁。业委会的能力受到质疑，个别业委会成员畏缩了，个别不明真相的业主视蔡明森如仇人……


面对着满目疮痍的大家庭，委员们的心在流血！难道就这样任人宰割，就这样前功尽弃？此时，业主委员会的办公室已被卖掉，委员们只好借用其他单位的会议室商讨对策。


"为500户业主的利益斗争到底，这是法律赋予委员们的神圣职责！"


"宁可去租茅草屋，也不能任由开发商予取予夺……"


吸取前两次失败的教训，委员们最终制订了一个周密、大胆的自治计划，代号"维权飓风"。


11月15日清晨，一如往常在小区大门前花园散步的蔡明森似乎不经意地抬腕看了一下手表——7时28分，然后向不远处的五位女业主轻轻地做了一个手势暗示："维权飓风"开始！女博士业主依计机智地敲开由一名女保安把守的安控室大门，请女保安出来，搂着女保安的腰，诱导她向远处走去，与此同时，另外四位女业主迅速进入安控室，反锁房门。小区的管理中枢被业主如愿掌控。表针指向7时30分，总攻的时间到了。蔡明森拿出手机，果断地下达总攻命令。在不远处埋伏的新聘保安队伍在委员们的带领下迅速出击，几分钟后，一辆大客车在小区大门外戛然而止，车上跃下40多名身着草绿色服装的保安员，他们兵分三路，直扑大门、后大门和保安休息室。此时保安刚换完班，在岗保安最少。面对着排山倒海般涌来的新保安，原保安惊慌失措。正要上班和闻讯而来的几百名业主一拥而上，协助新保安，连架带推，把十几名旧保安彻底"请"出了海景花园。


在业主们的欢呼声中，"海景花园物业服务中心"的醒目横幅重新悬挂起来。历经三次波折，业主们终于实现了盼望以久的自主管理。"维权飓风"震惊省内外，成为福州市民街谈巷议的话题。


忙到次日凌晨，刚刚躺下的蔡明森突然听到小区广播传来"啊"的一声惊叫。蔡明森心里一惊，披上衣服跑到大门前，那里已聚集了众多激愤的业主，花坛边倒着两个满头是血的保安。


原来，凌晨3时18分，一名业主迟归，尾随在小车后面的两部的士上突然跳下八九名男子，他们手持镀锌管冲进小区，二话不说就将在门口值勤的保安围起来猛打。惊醒的业主发现，行凶者中有原物业管理公司的保安队长。不到五分钟，十几名凶手迅速撤离。


搀扶着被打成重伤的保安，蔡明森心里有说不出的痛："想不到，为了我们起码的权利，竟要付出血的代价……"他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再次引发"地震"，斗争还没有结束


在业主与物业管理公司这对"天敌"争斗空前激烈的2003年，海景花园的维权活动受到了广泛的关注和肯定，人们佩服海景花园业主的智慧和勇气，羡慕海景花园有真正为业主做事的业委会，有懂法的业主。


自治后一个星期，福州市鼓楼区法院一审判决业主委员会与原物业公司解除合同。2003年末，业主委员会以"市房管局为架空层车位发放房屋所有权证的行为侵害全体业主的利益"为由，一纸诉状将房管局告上法庭。此案再次引发物管"地震"。


如今，海景花园业主的生活质量大大提高，小区的二手房价看涨。业主们都说，海景花园最值钱的是业主委员会！


2004年的春节对海景花园的业主们来说不同寻常，在自治的大家庭里，他们过得格外舒心。虽然维权的路还很长，但他们相信明天的日子会更好。


正月初五，蔡明森与邻居们喜饮春酒，他诗情勃发，赋《沁园春》一首：


……


看春光明媚，花团簇簇，水声潆潆，腾升浩气。


使海景人，遇天骐跃（海景花园位于天骐路），千百户喜气相迎。


披金装，家和事俱兴，光泽相邻！

sam.pan

感人

灰豆

很感动，但是也很痛心！
政府做什么去了，让刁蛮的开发商如此横行霸道！！！

lucky2004

顶上去！

我有一对大鬼

佩服，jj景需要蔡明森 [M21]

smilingme

[M20] 偶来顶贴的

m8

丁页

折花枝

昨天才看了篇文章，说房地产公司已经像黑社会了！！ [M09] 所以业主维权才那么难！

柔石

所谓的"与时具进"，所谓的"执政为民"，不过是空话套话而已。这同旧社会三坐大山有什么区别？

nikita825

[M21] [M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