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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03-12-14 1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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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Re: 长篇连载《天眼》不妨看一看
我也插不上手,只好在旁边干坐着。老人家一边开锁,一边向老张讲述其中技术和开启的法门,而老张则不停地恍然大悟地夸张地点着头,看来在老人家的心里,所谓的传男不传女,非长子不传绝技的老皇历,早就给废了。
老人的技术果然是出神入化,大概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随着"喀拉"的一声轻响,第二层盒盖"啪"的一声弹了起来。我抢步上前,只见第二层盒盖底下,赫然是一摞书信!
第七章.三封书信
说是一摞,实际上只有三封,只是由于每封信都很厚,所以看起来象是很多的样子。我拿起来的一封,信封已经发黄,可见已经是年代久远。只见信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毛笔大字:
大哥 肖剑南启
看到这里,我不禁皱了皱眉头。祖父生前最讨厌别人与他称兄道弟、拉帮结派,连我小时候和几个小伙伴学着武打电影里的情节结拜兄弟的事情,被他知道以后,还把我臭骂了一顿。而祖父并没有兄弟姐妹,所以这封信的称呼,已经是犯了他的大忌。可不知为何,还被他锁在如此机密的盒子里面。
而且我看这几个字,虽是毛笔书写,却毫无任何书法的美感可言,字体毫无间架结构,就像小学生的字,唯一不同的,就是每一笔画无不是力透纸背,显得写信之人异常的孔武有力。
打开信封,只见里面沸沸扬扬地写了十几大篇纸,只是每一页上字体甚大,所以全加到一块,实际上也没有多少个字。
书信上的字体更是难看,文法不通,而且还竟是错别字,再加上所叙述之事,无头无尾,看得我是满头大汗,只看了近乎有二十分钟,才勉勉强强看明白,只见信中是这样说的:(其中我已尽了最大可能的润色)
剑南大哥:
自从上次一别,已经半个多月,俺已经在前几天,七月十八,回到了山上。大哥你的救命大恩,俺一辈子也不会忘,虽然你不让俺跟你磕头结拜,但是在俺心里,你永远是俺的大哥,有用的着小弟的地方,你只管说,东北这地界上,俺们兄弟俩跺跺脚,地也会颤颤的。
第一批东西,已经运回山上,军师已经去跟老毛子谈了,估计没什么问题。
上次俺跟你说的事,俺是越想越怕,这事军师告诉俺之后,俺当时没跟别人讲,只有你知道,你说什么科学什么的,俺不懂。可是这些天的怪事接二连三,先是俺们留下的兄弟被打死了三个,又有一个软骨头被俺点死,昨天俺回到山寨才知道,另外又有两个兄弟,一个是在路上的了怪病,回山没两天就疯了,在俺回山之前两天开枪自杀了,另外一个是巡逻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掉到山涧里摔死了,尸骨都没找着,就见了个帽子。当日跟俺去办这事的十二个兄弟,到现在,就剩下六个了。
所以那天你让俺带你进去看看,俺没答应,就是这个原因,俺怕你出事,你是文化人,俺们都是亡命徒,反正这辈子跟小鬼子干上了,活一天是一天。
行了,不多说了,大哥你保重。
小弟
崔二胯子
民国二十三年七月十九
这封信让我看的是糊里糊涂,不知所云,只是隐隐约约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事,有点微微后背发麻的感觉,换句话说,就是有点慎的荒。
按照信上的日期,折算过来,应该是一九三四年,再根据里面提到的小鬼子、东北,此人应该是三十年代东北沦陷以后,东北抗日组织中的一员。而且,根据信中的语气可以断定此人在当时的东三省,应该至少是小有名气,很可能是一个大土匪。
我接着拿起第二封信,信封上的字迹如出一辙,肯定是同一个人写的。拆开第二封信,果不其然,只见信上写道:
剑南大哥,
小弟最近要到北平一趟,采购一些东西。想顺道拜访大哥,此外兄弟给大哥带了一件礼物,是上次搞出来的一件东西,是个红木盒子,俺们的兄弟都打不开,也不知道里面装了啥,砸了又怪可惜的,上次见到大哥会开锁,就把东西给大哥带来,算个纪念吧。兄弟上次给大哥金银珠宝,大哥不要,这次不会再拒绝了吧。
另外俺上次说的事情,最近山寨又有怪事发生。上次跟俺去办事的兄弟,又死了三个,一个是在夜里上茅坑的时候被勒死的,还有一个是半夜睡觉的时候被人用刀子捅死,另外还有一个,是半夜里巡逻,就失踪了,俺们查了好几天,也没个线索。现在还不到两个月,跟俺去办事的兄弟,就剩下三个人了。现在山寨里是人心惶惶,有人碎嘴子说我们是遭了报应,昨天让我毙了两个乱讲话的人。我和军师这事谁也没敢告诉,没准这事儿是真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落到俺们头上了,所以大哥你千万不要再追查这件事了。俺不希望大哥你也出事。
小弟
崔二胯子
民国二十三年八月初五
看完这封信,我一下子想到,信中所提的红木盒子,一定就是现在这一个。我原先一直以为此盒是我祖传,甚至听张老说完盒子的来历对此还是坚信不移,只是想到可能此盒是从清宫里不知因何原因流落在民间,后被我先祖得到,传至祖父手中。
那么照现在的情形来看,这个盒子应该是祖父从这个写信的"崔二胯子"手中获得,并且"崔二胯子"也是在办一件他信中提到的"什么事情"的时候得到的。
想到这里,不仅又有两个疑团在我心中升起,首先,我原来一直以为这个盒子是有钥匙的,但是不知是何原因只是找不到了,又或者是祖父故意增加这个"捉迷藏"的难度,而故意把钥匙扔掉。我在刚刚得到这个盒子的时候,也是遍查祖父的遗物,并没有发现过任何钥匙。
尤其刚刚听完张老讲完盒子的来历,以及其中暗藏锁具的奥秘之后,我更加确认此盒祖父一定是有钥匙的,因为既然连当年"南张北谭"的先祖都未学全其中的绝技,我祖父的手段再高,也不可能能够打开盒子的第三层机关!
但是从刚刚这封信中,"崔二胯子"提到的话,明显证明这个盒子根本没有钥匙,要不然他们不会打不开。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很大的可能就是到目前为止,这个盒子的第三层机关,就从未打开过!
那么,如果是这样,我的第一个疑团就是,这个盒子的第三层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在崔二胯子的两封信中,数次提到对祖父讲的那件让他很害怕的事情,又数次提到让他之所以害怕,是因为和他去办这件事情的兄弟们,接二连三地莫名其妙的死去,最后又提到这个盒子也是在办那件事情的时候得到的,那么,他们所办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事情?如此这般的话,在这个红木盒子的第三层里面,一定会隐藏着极大的秘密,这也很可能就是祖父一直不想让我搀和进来的原因。
当然,如果祖父当年打开了盒子的第三层,那么他就一定知道这盒子的第三层里面究竟放了什么。但是,如果祖父当年打开了这个盒子,我心中的的第二个疑团就是,他当年是如何打开这个盒子的?既然连南张北谭的先祖都未学全此盒之中的绝技,祖父如何能够打开?
我想了一会儿,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拆开第三封信。这第三封信,我本以为也一定是"崔二胯子"寄来的,所以连信封都没有看,可是拆开这封信以后,一看笔迹,我愣住了,只见字体娟秀,用的是极为潇洒的行书写的,只见信中写道:
剑南吾兄:
自北平一别,至今已三月矣。其间动荡非常,非一语可以道尽。
自上次回山,不足一月,鬼子大举清山,转移中不幸与日寇遭遇,战斗之惨烈,非经历之人不能诉说。我与日军连战三天,未能突破重围,全体将士无一生还,军师临去前,郑重嘱我,此乃天谴,若可逃生,必要补报当日所图之事。最后仅余大哥及其子与我三人,宁死不降,其时弹尽粮绝,遂与敌肉搏,大哥力战数十人,最后不支而死。我与大哥之子被日寇打落山崖,我侥幸逃生,但已重伤,幸得猎户相救,方免一死,但已终生残疾。
辗转两月有余,方回到长白山故里,但已是苟且偷生,回思与我患难之兄弟,均已赴黄泉。近日来身体日渐憔悴,恶病缠身,况且半年之期已近,知命已不久矣,正如军师,此乃天意,虽悔于当日所图之事,但已晚矣。
故郑重叮嘱兄长,当日之事,万不可再续追查,切记切记!
手已残疾,不便书写,故请隔壁之私塾先生代笔。
弟知命不久矣,难与兄长再见,兄长之救命大恩,只有来生图报。
弟
崔二胯子
拜首
民国二十三年十一月三十
信到此为止,看到这里,我才知道这封信还是出自于崔二胯子之口,只是由于受伤残疾,才请人代笔。
到此为止,由于没有看到祖父的回信,整个事件在这三封信里的叙述是零零乱乱的,所以无法推断当时究竟在词人和我祖父之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祖父在给我的两封信里提到的秘密,一定是跟此事有关。
想了一会儿,不得头绪,于是我起身去看张老他们的进展。
走到桌前,我注意到张老俩人均是面色凝重,不敢打扰他们,于是我开始细细观察盒子第二层的结构。
不同于第二层的盒盖,第三层的盒盖(也就是第二层的底板),并没有暗门结构,而是在右下角,有一个很小的锁眼结构。然而让我感到非常吃惊的是,这个锁孔看起来是如此的稀松平常,跟我们日常见的锁孔没有任何区别,根本不同于前两层,细如发丝。看到这些让我大失所望,难道这个盒子,并不是张老所指的那一个?
张老看到了我的表情,说道:"这把锁,就是天地乾坤芯。"
"啊?"张老的话,让我更加地大吃一惊。在我的想法中,子午鸳鸯芯是两个锁孔,对顶鸳鸯芯是三个锁孔,那么天地乾坤芯至少应该有五个锁孔甚至更多,没准十几个也说不定。没想到居然只有一个锁孔,而且样子如此的普通。
张老指着那个锁芯,对我说道:"这一把锁,已经做到了反普归真的境界,乍一看,和普通的暗锁,没有任何区别。但是,刚才我和德祥仔细地研究过,这把锁的锁孔,使用最精妙的迷宫结构制成,也就是说,就算是给了你钥匙,如果不详细说明的话,也打不开"
听到这里,我想起在老张家里,老张给我介绍的那种迷宫锁,在上海展会上,在有钥匙的情况下,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在五分钟之内打开。想到这里,我不禁暗暗的点了点头。只听的老人继续说道:
"刚才我们用工具探到锁芯里面检查,发现里面的机关着实的复杂,看来能够开启的可能性不大。"
"那可有什么办法?"我问道。
"现在还不好说,这样吧,你能否将盒子放在我这里一天,明天你再过来,如果明天我还打不开,就只能再想其他的办法。"老人说道。
"那也只好这样,我这两天还不走,盒子可以先放在您这里。"张老点了点头。
跟老人定下了再来的时间,又和老人聊了几句后,我和老张向老人辞行。
出了老人的住处,我给来时的司机打了个电话,约他在岛边见面。然后按原路穿越桃林,回到了我们下车的地方。在回来的车上,老张向我讲了他们刚才的进展,说道整个第三层的结构异常复杂,恐怕能够开启的可能性不大,我心头罩上了一层阴云。
第二天的展览我采访的异常顺利,下午不到六点钟,所有的工作结束,我打车接上老张,顺便在路上吃了顿饭,然后驱车又一次来到西山岛。
进屋的时候,老人正在桌前摆弄着那个盒子。老张也是急性子,进门就问道:"大伯,进展如何?"
老人抬起头来,叹了口气:"最后一层锁芯,始终无法打开!"
听了这句话,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老人家,还有没有什么办法?"
老人摇了摇头:"恐怕是没有什么办法了,除非。。。。。。"老人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
"除非什么?"我焦急地问道。
"除非你能够找到那位高丽锁匠的后人!"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里咯噔地一下,还是要去朝鲜!记得当时我在潘家园见瘸三师傅,查询这个盒子来历的时候,曾经动过念头,但是很快就被自己否决了,没想到现在还真的要去了。
我马上想到,到现在为止,任何关于此人后代的消息都没有,也不知此人的后代是在南朝鲜,还是在北朝鲜,如果是在南朝鲜,还好办一些,如果不幸在北朝鲜,那可就麻烦大了,朝鲜现在封锁得很厉害,过去一趟到不会太困难,但是想要在那里打探消息,不把你当作特务抓起来才怪。
想到这里,我问道:"您可知道这位高人以及他的后代的情况?"
老人摇了摇头:"具体现在的情况,我也不了解。但是根据先父的交代,此人姓李,李家是高丽非常出名的制锁世家,若要打听,应该也不会太难。"
向老人道谢之后,我和老张离开了老人的住所,与老张分手的时候,虽然老张这次并没有帮我完全打开这个盒子,但是我还是想他再三表示感谢。知道老张家境贫寒,临走的时候,我偷偷地在老张的枕头下塞了一千块钱。
当晚我退了酒店,买了一张回北京的车票,然后分别给赵颖和高阳打了一个电话,通知他们我明天到,然后连夜赶回北京。
第八章.兵分三路
车上几乎一夜未眠,一直在思忖这两天的事情,目前盒子第三层尚未打开,虽知多想也是无益,但又是不得不想。
由于我坐的是一班临时的加车,本来也不知道几点会到北京,再加路上走走停停,所以直到第二天早上七点,列车才徐徐驶入北京西站,出站以后,我兀自一边拉着行李,脑中一边在琢磨着下一步如何进展。突然感觉到一只温暖的小手握住了我的手臂,接着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傻瓜,还在傻想什么呢?连我都看不到?"
我猛一抬头,见是赵颖笑吟吟地站在我的旁边,一头短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嘴里兀自咬一缕头发,睡眼惺忪,象是刚睡醒的样子。
见是赵颖,我先是一惊,随后又是一阵惊喜,一阵甜蜜,我用手揉着她满头乱发的小脑袋,问道:"小傻瓜,你怎么来了?不上班了?"
"不上了,我和郑所请了半天假,专程来接你这个大傻瓜!"赵颖笑道:"你看你面子多大,我还给你带来个朋友。"
赵颖闪过身去,只见高阳笑嘻嘻地站在赵颖身后,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怎么样,小别胜新婚吧,要不要兄弟我暂时先回避一下,一个小时够不够?"
"你他妈小子就会胡说八道,你怎么也来了?"我问道。
"还不是你这位夫人大人,半夜就电话把我揪起来了,让我来当电灯泡"赵颖听了这句话,伸脚踢他,高阳连忙闪避,一边笑道:"怎么,想见识见识我的佛山无影脚?"
我拉住赵颖,笑骂高阳:"你这个臭小子,她要是真想踢你,十个你也躲不开。"我倒是没吹,以赵颖的身手,十个八个我们这样没练过的也不是对手。
赵颖不再踢高阳,而后者也收起了坏笑,正色说道:"这两天我们接到你打过来的电话,也是觉得事情越来越是神秘,再加上你祖父的警告,我们都担心你会出什么事情,关系则乱,尤其是你这位夫人,这几天想你可是想苦了。"
我向赵颖看去,只见赵颖确实比我临走前清瘦了许多,不禁心中升起一股怜意,伸手抱住了她。只听高扬继续说道:"昨天挂了你的电话,就接到赵颖的来电,约我今天等你回来,我们三个找个地方把事情的进展商量一下,并说她会来接你,我问她你什么时候到,她说她也不知道,只知道是一班临时加车,她准备夜里三点钟过来,我听了不放心,于是就跟来了。"
怪不得赵颖一脸倦容,我心中一阵怜惜,不由得将她抱的更紧。赵颖还在兀自嘴硬:"谁想你了,我只是好奇,想早点看看你祖父宝贝盒子里面的秘密。"
我不管赵颖胡搅蛮缠,把她的头拉到嘴边,小声对她说:"别嘴硬了,以后不许再干这种傻事!"
高阳过来接过我手中的行李,我拉着赵影,一起走出西客站。高阳问我:"怎么安排?"
"先找个地方吃早饭,然后一起到我那里"我说道。
"好,就这样。"高阳说着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我们三个先是打车到东直门的鬼街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顿早饭,然后回我位于小西天的家。一路上赵颖叽叽喳喳的象有无数的话要对我说,先告诉我她们最近又接了一个什么样的案子,又说她们对所里的轶事,然后给我讲起了她这几天都在干什么,我听着听着,一种幸福感逐渐涌向心头,随着这几天以来的倦意慢慢袭来,我枕在赵颖的腿上,沉沉地睡了过去。我记得她说的最后一句,是趴在我耳边,悄悄地对我说:"臭狗狗,我这几天真的很想你!"臭狗狗是她对我的呢称,因为我属狗。
一声开门声把我惊醒,只听高阳在门外说:"小两口别缠绵了,到家了。"我坐起身来,发现车子正停在我家的楼门下。伸了个懒腰,这一觉睡得可真是酣畅淋漓。下了车,我伸手拉赵颖,她说她腿被我枕麻了,走不动。我于是抱起她,一口气把她抱上了五层楼。
进了家门放下东西,赵颖忙着跑到厨房沏茶倒水,活脱脱象个小主妇。我们三个都是昨夜没有好好睡觉,赵颖给我们每人弄了一杯浓茶,我们每人喝了几口茶,开始进入正题。
我先将这些天来的进展,非常仔细的向他们两个人讲述了一遍,事无巨细,无论有关无关,恐怕遗漏什么重要的线索。在电话中虽然我也向他们两人大致介绍了一下,但是毕竟在电话中说话,不是那么方便。
说完以后,我将从盒子第一层和第二层取出的东西交给他们两个人看,然后找出祖父留在檀木箱夹缝中的信,这五封信,是到现在为止我们所掌握的全部线索。
高阳首先看完,陷入了沉思,赵颖还在看,我利用这段时间,把这五封信,又从头到尾详细看过一遍,虽然这五封信我看过数遍,但是我还是一字一句地认真核对,试图找出还有什么忽略的线索。
我看完的时候,赵颖也已经看完一段时间,正在低头思考。我放下手中的信,问道:"怎么样,你们可有什么想法?"
高阳率先打破僵局:"我刚刚又把整件事情的过程,详细地想了一遍,这样吧,赵颖是一直从头到尾参与这件事情的,你先说一说?"
"好。"赵颖抬起头来:"我来说说我的想法。"赵颖的话听起来很像在刑侦大队分析案情的样子,一改和我在一起时温柔文静的样子,看起来英姿飒爽。
"首先,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再回顾一下,这样,有助于帮助我们的思考。"赵颖提议道。
"好,有道理。"我表示赞同。
"事情是从祖父去世开始,引发这件事情的序幕,是祖父留下的遗言'壳子',随着后续事情的进展,我们知道了这两个字是指'盒子',也就是现在摆在这里的这个我们曾经一直以为是你祖母骨灰盒的红木盒子,虽然事情有所进展,但是我们一直没有找到它。之所以一直没有找到,原因是你祖父的隐藏手段实在非常高名,不愧是一名杰出的刑侦专家。"
"确实如此。"高阳插嘴说道:"古人有云,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你祖父所留下的谜题,竟然就明明摆摆地放在家里的桌子上,这一点,确实难以想到。"
赵颖接着续道:"这里面就有了第一个问题,就是你祖父临去世前,为什么要说这两个字?他到底想告诉你什么?根据事情后来的进展,我们知道你祖父一直对于是否让你知道这件事情非常犹豫,并且,他已经对这件事情做好了安排,那么为什么在他临去世前,还要说这两个字?他的真正用意是什么?这是第一个问题。"
"不过这个问题我们不妨先放在这里,待一会儿再寻找答案"赵颖说道:"事情的发展,到此就告一段落,无法再往下追查,直到我们无意间得到祖父留下来的书信。"赵颖说完拿起放在桌上的第一封信,也就是祖父留在檀木箱子夹缝中的那一封。"我们可以现在回顾一下这封信,寻找一下线索。"
当下我们三人又将祖父的这封信读了一遍:
小伟: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相信祖父应该已经不在你身边了。
由于你父亲早逝,我一直对你非常疼爱,但是有两件事情,我从来就没有答应过你,祖父是有苦衷的,但是,现在祖父已经不在了,所有的事情你都应该知道了。
第一件事情是关于你祖母的死,第二件是从小你就希望和爷爷学习开锁的诀窍,以及刑侦方面的知识,希望有一天可以做警察,但是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你。
现在,该是你知道真相的时候:
六十多年以前,祖父在沈阳做刑警,曾经破获了一个绑票案,抓获了一个杀人如麻的土匪,第二天,我就收到了一封信,恐吓我如果3天之内不放人,就要杀光我全家。当时,我没有在意,因为做我这个行业的,这种信会经常收到。但是第三天的晚上,我和你祖母的家里被一把火烧得精光,你祖母也失踪了,那时候我和你祖母才刚刚结婚一年,所幸的是,你父亲在事前被一个同事抱走去玩耍,才幸免于难。很快,我接到了第二封信,通知我你的祖母在他们手里,限我在十日之内交出他们的老大,否则就会撕票。我没有办法,就算有办法,也不能够放走那个杀人如麻的土匪,于是在五天以后,我带人抄到了土匪的老巢,打死了里面所有的土匪,但是匪首却逃脱了,而且,我也没有找到你祖母的任何消息。
其后,我一直在寻找你祖母的消息。不久之后,东北被日本人占领,由于我一直没有找到你祖母的消息,所以我在伪满政府里面又工作了3年的时间,直到3年以后,我终于抓到了这个土匪,但是你祖母已经被他们在三年前就杀害了。我亲手毙了此人,并且发誓,从此以后,决不会再让肖家的后人,再做警察。所以你明白,祖父为什么一直没有告诉你事实的真相。
事情办完以后,我决定离开伪满政府,回到老家北京,但是,在我临走之前,却发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从那时到今天这许多年以来,我曾经数度希望把这件事情长埋于地下,但是每次在最后关头,我又犹豫。自从我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情,到今天为止,已经有足足超过六十年的时间。在这超过六十年的时间里,我一直在犹豫是否要把这件事情永远地隐瞒下去。我不知道如果有一天这件事情的公诸于众,会引起多么大的恐慌,另外,在这件事情里面,也隐瞒了祖父曾经不太光彩的一段经历,虽然我有我的原因,但是,我仍旧不能原谅自己。
这一年以来,我自觉身体越来越差,如果再不作好安排,恐怕这个秘密就真的要随我长埋于地下了,但是我依旧没有决定,是否应该把这件事情,告诉你。所以,我给你写了这封信,并且把它放在了箱子的夹层里面,我相信,如果上天希望你知道这件事情,我想,有一天,你会发现的。
还记得你小时候很喜欢和爷爷玩捉迷藏吗?那么,最后再和爷爷玩一次捉迷藏吧,祖父的秘密就藏在这栋老宅里面,你自己去找,但是记住,有一天你找到以后,千万不能够试图用任何外力打开这个秘密,否则,一切就会烟消云散。切记!
祖父
肖剑南
于一九九五年十二月七日"
我们看完信,赵颖继续说道:"在这封信中,你祖父讲述了几件事情,第一,就是祖母去世的真相,第二,是他所留下的秘密。关于第一件事情,我想除了要告知你真像以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给你寻找盒子的线索,这一点,我们已经做到了。第二件事情中就是他关于此事是否要你知道的矛盾心情,至于为何如此,我们暂时还无法全部猜到。但是其中所提的烟消云散,我们已知答案,就是盒子里面的自毁装置。"
"不错,幸亏我们是在一直积极地开锁,否则,这个秘密恐怕早已被销毁。"我答道。
"接下来,就是祖父的第二封信"赵颖说道:"在这封信中,祖父提示了两个信息,第一是盒子共有三层,第二,是指继续发掘的凶险性以及事情可能会造成恐慌。"
(为了方便阅读,我将祖父的第二封信再次抄录于此:
小伟:
能够最终看到这封信,说明你已经发现了祖父留在檀木箱夹层中秘密,并且已经成功地打开了红木盒子的第一层,看来,这一切,都是天意。
既然是天意,我也不再阻拦你的继续进行,任何的谜底,都应该最终有人去将它揭开。
但是,在你即将打开盒子的第二层和第三层之前,有一番话,我想我必须要提醒你,你知道这些以后,是否需要继续探索下去,由你自己来决定。
这个盒子的打开,将会使一件完全超乎你的思考和知识范畴的秘密揭开,整个事情的诡异性,一直困扰了我六十多年,而我最终我也未能解开谜底。但是我想如今已经进入二十一世纪,科学昌明,已经远非我年轻时调查这件事情的时候可比。所以,你可能较容易找到答案。但是,有一件事情,你必须要答应我,就是在不能够运用科学的方法将这件事情完全解释清楚之前,不要将这件事情公布于众,因为这样可能会引起极大的恐慌。
此外,还有一件事情你需要知道,这也是我所需要提醒你的。就是这件事情的调查,将可能会有极大的凶险,这也就是祖父实际上并不希望你继续进行的原因,但是我知道你自幼就是一个探索心极强的人,所以做与不做,全由你自己作主。
祖父
肖剑南
一九九五年十二月)
"而盒子第二层的打开,虽为我们揭示了部分谜底,但是蹊跷却更多了,你觉得呢?高阳"赵颖问道。
"是这样!"高阳接口道:"让我们再来看看这个自称崔二胯子的三封信。"高阳说着,并排把这三封信放在茶几上。
第一封信:
剑南大哥:
自从上次一别,已经半个多月,俺已经在前几天,七月十八,回到了山上。大哥你的救命大恩,俺一辈子也不会忘,虽然你不让俺跟你磕头结拜,但是在俺心里,你永远是俺的大哥,有用的着小弟的地方,你只管说,东北这地界上,俺们兄弟俩跺跺脚,地也会颤颤的。
第一批东西,已经运回山上,军师已经去跟老毛子谈了,估计没什么问题。
上次俺跟你说的事,俺是越想越怕,这事军师告诉俺之后,俺当时没跟别人讲,只有你知道,你说什么科学什么的,俺不懂。可是这些天的怪事接二连三,先是俺们留下的兄弟被打死了三个,又有一个软骨头被俺点死,昨天俺回到山寨才知道,另外又有两个兄弟,一个是在路上的了怪病,回山没两天就疯了,在俺回山之前两天开枪自杀了,另外一个是巡逻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掉到山涧里摔死了,尸骨都没找着,就见了个帽子。当日跟俺去办这事的十二个兄弟,到现在,就剩下六个了。
所以那天你让俺带你进去看看,俺没答应,就是这个原因,俺怕你出事,你是文化人,俺们都是亡命徒,反正这辈子跟小鬼子干上了,活一天是一天。
行了,不多说了,大哥你保重。
小弟
崔二胯子
民国二十三年七月十九
第二封信:
剑南大哥,
小弟最近要到北平一趟,采购一些东西。想顺道拜访大哥,此外兄弟给大哥带了一件礼物,是上次搞出来的一件东西,是个红木盒子,俺们的兄弟都打不开,也不知道里面装了啥,砸了又怪可惜的,上次见到大哥会开锁,就把东西给大哥带来,算个纪念吧。兄弟上次给大哥金银珠宝,大哥不要,这次不会再拒绝了吧。
另外俺上次说的事情,最近山寨又有怪事发生。上次跟俺去办事的兄弟,又死了三个,一个是在夜里上茅坑的时候被勒死的,还有一个是半夜睡觉的时候被人用刀子捅死,另外还有一个,是半夜里巡逻,就失踪了,俺们查了好几天,也没个线索。现在还不到两个月,跟俺去办事的兄弟,就剩下三个人了。现在山寨里是人心惶惶,有人碎嘴子说我们是遭了报应,昨天让我毙了两个乱讲话的人。我和军师这事谁也没敢告诉,没准这事儿是真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落到俺们头上了,所以大哥你千万不要再追查这件事了。俺不希望大哥你也出事。
小弟
崔二胯子
民国二十三年八月初五
第三封信:
剑南吾兄:
自北平一别,至今已三月矣。其间动荡非常,非一语可以道尽。
自上次回山,不足一月,鬼子大举清山,转移中不幸与日寇遭遇,战斗之惨烈,非经历之人不能诉说。我与日军连战三天,未能突破重围,全体将士无一生还,军师临去前,郑重嘱我,此乃天谴,若可逃生,必要补报当日所图之事。最后仅余大哥及其子与我三人,宁死不降,其时弹尽粮绝,遂与敌肉搏,大哥力战数十人,最后不支而死。我与大哥之子被日寇打落山崖,我侥幸逃生,但已重伤,幸得猎户相救,方免一死,但已终生残疾。
辗转两月有余,方回到长白山故里,但已是苟且偷生,回思与我患难之兄弟,均已赴黄泉。近日来身体日渐憔悴,恶病缠身,况且半年之期已近,知命已不久矣,正如军师,此乃天意,虽悔于当日所图之事,但已晚矣。
故郑重叮嘱兄长,当日之事,万不可再续追查,切记切记!
手已残疾,不便书写,故请隔壁之私塾先生代笔。
弟知命不久矣,难与兄长再见,兄长之救命大恩,只有来生图报。
弟
崔二胯子
拜首
民国二十三年十一月三十
"根据这三封信,我们可以大致上推断出当时发生在你祖父和崔二胯子之间的事情。"高阳说道:"我猜当时你祖父可能是与崔二胯子一起做了一件事情,而在此事中,你祖父救了崔二胯子一命。"高阳说到这里,皱起了眉头:"但是又有不可解的地方,从信中看来,崔二胯子所说和他一起办事的十二个人,显然并不包括你的祖父。"
"或者可以这样解释,"我分析道:"我祖父只是在他们办这件事情的时候,碰巧救了他们的命。"
"这样说来,可能更合情理。"高阳说道:"但是,崔二胯子所指的那件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信中,不止一次提到了报应,天谴,我分析,可能他们当时做的事情,是属于有愧于心的事情。"赵颖接口道。
"或许是这样,但是他的兄弟接连死去,却是蹊跷。"我说道。
"由于盒子还没有打开第三层,恐怕现在只能是分析,我们还是想一下下一步如何进展。"赵颖提议道。
"我是这样想的"我说道:"目前来看,我们所有可以推想的事情是这样:首先,崔二胯子当时是在做一件什么样的事情,至于事情的具体内容,我们现在还不得而知。根据他信中所提'东西'、'运上山'以及'金银珠宝',估计是和抢劫有一定关系,在这件事情中,我祖父救了他。"
赵颖和高阳都点头表示赞同。
我继续说道:"其次,在办这件事的时候,遇到了另一件事情,弗所思议,崔二胯子将此事告诉了我祖父,而我祖父感觉这件事情非常蹊跷,想要对此进行调查,但是崔二胯子并不同意,应该是出于安全的考虑。此外,现在可以肯定,这个盒子和当时崔二胯子所办之事有直接的关系"
"那么如此看来,此事的继续进展,有三个线索可以追查"赵颖说道:"第一,是这个盒子的来历,第二,是崔二胯子此人的情况,既然他当时在东北小有名气,应该不难查。而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就是打开这个盒子的第三层。不过,在我们继续追查之前,我们需要讨论一下你祖父所说的凶险。"
"我同意肖伟的意见,先把所有资料拿到,再决定是否要继续追查"高阳答道。
"我认为无论祖父说的是什么样的凶险,我猜应该和崔二胯子信中所提的莫名其妙死人的事情有关系,只要我们能够谋定而后动,应该没有问题。"我表示支持。
"根据你刚才的分析,我们可以兵分三路,分头去调查"我说道:"首先由高阳去查崔二胯子的情况,其次我来查盒子的来历。另外我还想到一点,如果要想开第三层盒子,去朝鲜是唯一的选择"
"这个不难,我有亲戚在韩国"赵颖说道。
"你有亲戚在韩国?怎么会?"我惊道。
"你不知道吗?我是朝鲜族。"这一点我倒是知道。
"为了我们能够尽量不白跑路,我们需要先打听清楚朝鲜那位姓李的异人,他的后代目前在南朝鲜还是在北朝鲜,另外,最好能够打听出在哪个城市"我提议道。
"这个我来办,我可以给我的亲戚写封信,让他们帮助查一下"赵颖说道。
"此外,这件事情可能要花一些时间,我必须能够得到社长的大力支持,这个公关我来做"我说道。
大家均表示同意。中午在我家旁边的小饭馆里一起吃了一顿午饭,赵颖直接回去上班,而我和高阳则回社里报到。
匆匆把这次采访的稿子写完交上去,我直接找到社长。
社长看来心情不错,我开门见山,把到现在为止我遇到的这件事情向她汇报了一下,然后提出我的要求。
社长明显对这个题材很感兴趣,思考了一下表示同意,也就是说我可以动用社里的资源,唯一的要求就是如果能够继续调查下去,在寻找到最后的答案以后,这篇报道的报道权归社里。这一点我早已想到,所以很痛快地就答应了。
当然,我也提出了我的两点要求,第一,就是如果一旦打开盒子,可以确认事情的继续进展会有很大的危险性,是否继续调查,由我和高阳决定。第二,如果调查完毕,最终的结果如果如实报道,确实如我祖父所言,有引起社会恐慌的可能,我们对于是否如实报道此事,要再作斟酌。
对于这两点,社长也很快地就答应了。出了社长办公室以后,我的心情异常的愉快。剩下的事情就是等待赵颖和高阳那边的消息了。
考虑到整个事件的开始,是从崔二胯子和我祖父办"那件事情"而引起的,而且这个盒子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出现在这个故事中,所以我考虑我有必要再一次好好调查一下这个盒子的来历,尤其是要想办法查明这个盒子是如何从清宫里流落出来,最后到达崔二胯子手中。
我打电话给我一个北大考古系的同学,后来又找了一次瘸三,但都无进展,甚至他们都不知道这是清宫之物。想到在张老的故事中,这个盒子和清宫有关,我又特意找到了一个在美国伊士曼-柯达公司的朋友,因为故宫博物院专门给文物拍照的首席摄影师也是他的客户之一,在他的介绍下,我见到了故宫博物院专门负责馆藏文物的张主任,但是看过这个盒子以后,他表示没有印象。
但是他对我讲了一条线索,在最近的一百多年之中,故宫的文物有三次大的流失,第一次是八国联军火烧圆明园,咸丰帝逃至承德避暑山庄,临行前虽是也带走了大量的文物,但留在故宫之中的,悉数被抢,甚至连笨重搬不走的乾清宫外大铜缸(专门盛水以备走水之用),也被用刺刀刮的斑驳淋漓,因为传说此缸是镀金的。
第二次是在1900年八国联军第二次进北京,情况和上次一样,当时慈禧一直逃至西安。而第三次,就是在四九年蒋介石逃至台湾之前,而这一次也是损失最大的一次,目前台湾故宫博物院的文物量,远远大于北京故宫博物院。
虽然有了这一点点线索,但是于事情的进展,并无多大益处。
就在我查询盒子来历毫无眉目之际,高阳已经找到了关于"崔二胯子"此人的详细材料。根据高阳所得资料,崔二胯子,姓崔,真名崔洪海,生于1898年,今吉林省何止县崔家屯人,与其大哥崔洪江,以及当时东北的大土匪马占山等,并称为当时关东绿林十虎,是当时东北几大土匪之一,一直是占山为王,打家劫舍。一九三一年"九一八"事变之后,不接受日军的改编,后被日军及伪军包围,只带领十一名兄弟突围出来,之后又招兵买马,长期隐藏在长白山中打游击,东北抗联在1934年终于和他们接触上,他们同意被改编为东北抗联第三军独立支队,但不幸的是就在谈判刚刚达成之后不久,即被日军重兵包围,东北抗联救应不暇,最后全军覆没,竟无一人生还!
这一段介绍直看得我和高阳热血膨胀,没有想到这个"崔二胯子"竟是如此一位英雄豪杰,一位当年在日寇铁蹄下誓死不屈,以自己的血肉之躯筑成钢铁长城,转战于关外白山黑水之间的抗日铁血男儿,崇拜之情不禁油然而生。
此外,非常幸运的是,高阳还探访到一位当年的老抗联战士,此人当年曾经跟随工作组到过"崔二胯子"的驻地,见过"崔二胯子"本人。
我和高阳与他通了一个电话,表明了来意,老人表示欢迎。老人已经离休很久,就住在翠微路。当时在东北抗联的时候,他只有十几岁,还是个红小鬼,但是当我们见到他时,见他已经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了。
一提起崔二胯子,老人马上一脸崇敬之情,老人介绍道,当时的东北有很多土匪,但大多数是属于欺软怕硬之辈,平时欺负百姓,日本人来了以后,大多数被改编为伪军,成为汉奸,日本人用来欺压中国同胞的走狗。但其中也有少数真正的英雄,崔二胯子兄弟两人,尤其是代表。
三一年日本占领东北之后,日本人试图将崔二胯子兄弟两人的队伍改编成伪军。几次谈判不成,最后派重兵将包围,并派人上山进行最后谈判,但是被严词拒绝,派去谈判的日本人和汉奸被枭首示众。第二天日本人大举攻山,崔二胯子兄弟两人仅带领十一名兄弟突围出来。之后转战在长白山的深山里,继续招兵买马,很快队伍又扩充到几百人。
抗联队伍数次试图与他们联系,由于他们的行踪异常隐秘,直到一九三四年才找到崔二胯子的队伍。崔二胯子两兄弟也是穷苦出身,被逼落草,他们做的也是侠匪,劫富济贫,平日并不与百姓为难。所以抗联这边派过工作组之后,谈判进行的非常顺利,双方一拍即合,他们同意被改编为东北抗联第三军独立支队,统一受党的领导。
但是非常不幸的是,就在工作组走后不到一个月,他们被日军重兵包围,抗联队伍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救应不及。他们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老人说到这里,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我问老人道:"那次谈判,您可曾参加了?"
老人回答道:"当时我作为通讯员,也在工作组织中,并亲眼见过崔二胯子兄弟二人。"
我又问道:"那么当时您可曾见到他们当时正在做什么,我的意思是说,当时他们在忙着干什么?"
老人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来:"要不是你提醒,我倒是忘了,他们当时好像刚刚做完一项大买卖。"
"买卖?"我问道。
"当年土匪所说的买卖,一般是指抢劫,当时他们好像刚刚得到一笔很大的财物,但是并没有跟我们细说,所以我分析他们可能是刚刚劫过一批货物,当时他们正在和苏联人交易军火,估计就是用这批货物。"
"那么您可知道,这批货物是从什么人手中抢来,又是什么样的货物呢?"我问道。
"至于是什么货物,我也没有听他们说起,至于从何人手中抢得,那就更加不清楚了。"老人回答道。
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高阳继续问道:"那么您还有什么关于崔二胯子的什么事情,可以让我们多了解的?"
"关于崔二胯子的传说,那可多了"一提起崔二胯子,老人非常兴奋:"当时崔二胯子兄弟两人,可是咱东北人眼里的英雄。"
"那您就说说。"我说道
"崔二胯子有很好的武功,传说他是三皇炮捶门的传人,最擅长点穴。而且他们兄弟俩,都是出了名的百发百中的神枪手,传说都能使双枪,坐在屋子里随便抬手两枪,窗玻璃上只会有一个洞,第二颗子弹是从第一颗子弹打过的孔里穿过去。"
"这么厉害!"高阳不禁伸了伸舌头。
"这算什么,还有更厉害的传说呢!"老人继续说道:"传说崔二胯子夜里睡觉梦游,有一次他夜里梦游到山脚下,正好遇到鬼子的侦察兵,他二话不说,抬枪一枪一个,三发子弹,三个鬼子兵就全给报了销。弟兄们听到枪声冲下山,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我问道。
"他呀,还在抱着鬼子兵的尸体睡大觉,从头到尾他就没醒过。"
听到这里,我们不禁都笑了起来。
"不过传说归传说,当不得真的。"老人笑道。
我们都点头表示同意。
又与老人聊了一会儿,我们起身告辞。
走在尘土飞扬的北京大街上,我和高阳都是有些失望,虽然此行知道了更多关于崔二胯子的事情,但是最关键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看来还是要等赵颖的消息了。
第九章红木盒子的秘密
第二天下午赵颖打电话来,告诉我她在韩国的亲戚已经回了邮件,答应可以帮助查一查,估计要一周左右的时间。
接下来的一周,我们都是如坐针毡,因为除了等待,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其他办法。为了使时间更容易打发,我特意又多接了两个采访的任务,另外也是出自于对社长的报答之心。
一个星期的时间总算是艰难地熬过去了,第二周的周二,韩国那边终于来了消息,赵颖把邮件打印后发传真给我,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不直接把邮件转发给我,直到接到传真我才知道,邮件是用韩文写的,在每行的空隙处,赵颖用中文翻译了过来。原来这位未来的老婆,除了英文以外,还会韩文。
我把高阳叫过来一起看这份传真,传真上对于李氏家族介绍得很详细,正如张老所说,在明末李氏家族出了一位异人,使其家族在整个高丽的制锁行业里一下子由无名小卒窜升至泰山北斗的地位,而且这种地位到韩战之前,一直没有遭到动摇。
韩战之后,由于两边封锁得非常厉害,于是关于李氏家族的下落就没有太多消息了。传真中只提及在韩战以前,这个家族是居住在平壤。
当天晚上,我们三个在我家里碰头,商量的结果是这一次的朝鲜之行是一定要去了。因为实在找不到任何方法再缩小李氏家族的寻找范围,我们只能到了平壤再打听,由于我不会韩语,所以要找一个翻译,赵颖自告奋勇愿意陪我同去,这时候她不再谦虚,告诉我在15岁以前,她的韩语比汉语讲得好。我唯一担心的是她是否有这么多的时间,但是她表示由于前一段时间经常加班,她现在有十几天的假可以倒,而且最近没有什么要紧的案子,于是我无异议。
接下来我们商量了行程安排及时间,进入北朝鲜的唯一方法就是借助旅行社,以旅游者的身份进入,赵颖知道丹东那边的一家旅行社提供北朝鲜七日游,于是我们选定了这家旅行社。
第二天我找到社长说明了事情的最新进展以及我的计划安排,社长并无异议,另外她提到是否我需要找一个韩语翻译,我把赵颖同去的事情告诉了她,社长很够意思,马上批了我一千块钱,说算是给赵颖做翻译的费用,我千恩万谢地出了门。
当天下午高阳联系好了丹东的旅行社,最近一期的北朝鲜七日游是这周六上午出发,和赵颖以及社长分写确认了时间以后,高阳为我们定下了两个名额,并且买好了这周五的晚上去丹东的火车票。
接下来的两天,我和赵颖紧锣密鼓地安排。我们首先到网上查询了一下去过北朝鲜旅游的网友所发的文章,了解了一下北朝鲜目前的状况。另外,赵颖又采购了大量的旅行生活用品,包括一大堆方便面及罐头食品,因为据说那边的食物供给很紧张。
而我则特意在家里翻箱倒柜的找出了两件旧衣服,是文革时期那种很土的工作服。由于我们此行很可能会有很多时间要花在调查李氏家族的下落上面,而且以北朝鲜目前的情况来看,可能只能暗访,不能明查。所以我们想如果在朝鲜大街上你穿着光鲜,很容易被认出是外国人。况且我们两人又要不停地东查西问,万一被当作特务抓起来,岂不麻烦?朝鲜到现在为止,对于外国特务这种概念,还是很敏感的。为了更像本地人,临走时我还向朋友借了两个金日成像章别在胸前,因为在朝鲜人中,没有一个人胸口不别这种东西的。
周五的晚上,高阳把我们送到火车站,临行前没忘了叮嘱我给他带点纪念品回来,尤其是金日成的胸章,在北京这边很抢手,并祝我们好运。我们坐了一夜火车,第二天早上到达了丹东市,这已经是中朝边境,鸭绿江对岸就是朝鲜领土了。
据导游介绍,在日据时代两岸本是一个城市,后来隔河而治,北边是丹东,南面就是朝鲜的新义州。这段鸭绿江上原先有两座铁桥,是日本人修的。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较小的一座桥被朝方锯去一半,仅留下中国这边的一半,现在我们看到的,只是一座半桥,整个的那座桥,一半属于中国,一半属于朝鲜。
旅行社的行程是中午十一点坐火车从丹东出发,在新义州转车之后到平壤。所以我和赵颖匆匆吃了一顿也不知道是早餐还是午餐的饭,就登上了火车。我们这节车厢里,除了一个团的游客以外,还有许多朝鲜和中国的乘客。
十一点整,列车徐徐开出了丹东火车站,越过大铁桥后便驶入了朝鲜领土。火车开了不久就到达了新义州火车站,其实两边的距离就算是走路,也用不了多久。我们要在这里换车,火车掉头回去,因为朝鲜用窄轨,目的无非是想给给侵略者添点儿乱。
我们在新义州火车站等待开往平壤的火车。北朝鲜我是第一次来,由于长期的封锁,很多中国人对北朝鲜的好奇之心,绝不亚于文革时期老外对于中国的好奇。所以等车的时侯,我拿着相机东张西望,铁栅栏里边一个小伙子忽然说了一句话吓我一跳:兄弟,别照了,想让他们给你弄进去?原来这位小伙子是华侨,非常了解北朝鲜的局势。我看到旁边的几个人也用似笑非笑的眼神打量我,于是赶紧收起了照相机。
据说朝鲜的火车晚点是出了名的,按照我们的逻辑,如果火车晚点一两个小时,已经是不可容忍的了。但是在朝鲜,晚点半天是你运气好,一两天是正常,就算是晚点十天八天,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朝鲜人一般出远门坐火车,不是问火车的始发时间是几点钟,而是问是哪一天。所以他们是名副其实的"等"火车,而不是"赶"火车经常是要带足几天的干粮和铺盖,到火车站安营扎寨去等。
由于新义州是始发站,所以我们运气还好,只等了两个多小时,就坐上了开往平壤的火车。列车行进在朝鲜的窄轨铁路上就如同在随着鼓点摇头摆尾,人坐在上面好像骑着山地车下台阶。列车上的服务员小姐是满白净的,只是有点象动物园里没精打采的长颈鹿。
放眼向车窗外望去,是大片大片赭黄色的丘陵,地里面长着庄稼,但是看来长势并不好,平均只有我们这边的一半高。导游指着地里的庄稼对我们说,朝鲜这两年灾荒很厉害,你看着庄稼,完了!都结不了棒子,放在中国连牲口都不吃。
除此以外,路上偶尔可以发现一两辆好像是烧木炭的大卡车。这种车我前年在美国的博物馆里见到过,但不敢确认,我很奇怪这种车到现在还能使用。另外还见到几辆五十年代的苏联货车,也就是我们以前所说的那种"嘎斯"。而这回我长记性了,沿途并没有拍照留念。
几小时以后,我们到达了平壤。平壤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宏大而美观的,当平壤火车站巨大的墨绿色格子窗缓缓滑行进入视野,我知道这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了。出了车站,迎面是一幅巨大的画像,导游告诉我们,这上面写着:"二十一世纪的太阳是金正日将军",以后这种画像和口号,我们会常见。
坐上了旅行社的大客车,大客车在空旷寂寥的林荫道上飞奔。据说平壤的人均绿化面积据导游讲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当然,谁也没有相关的资料来加以支持或者反驳。导游按惯例介绍着平壤的历史、文化风俗,名胜古迹,而我和赵颖则欣赏着平壤市区的风景。车窗外飞快地闪过整齐划一的绿色树木、稍显单调的居民楼,一个个穿着淡灰色呢子制服裙的女警察。
朝鲜最好的饭店是大同江饭店,邓小平曾下榻于此。我们住的平壤大饭店,排名第二,因为我们到了这里,都是大款,朝鲜官价人民币对朝币的比例是四比一,而实际上在黑市,正好反过来。
拿到钥匙以后,服务员把我们带到了房间,我们住的房间还比较大。陈旧的实木地板上铺着薄薄的地毯。不起眼的旮旯里撒了一点药,要对付的不知是蟑螂还是蚂蚁。房间里配备了松下的窗式空调、东芝的彩色电视机。其他设施上的商标好象被仔细地弄掉了。暖水瓶上的如下一段英语让我猜到了它的产地:BAOWENPING。安顿好以后,导游敲门进来要走了我们的护照。因为无论外国人还是本地人,居住在平壤是需要获得批准的,我们的护照因此必须另盖个章。
我和赵颖在房间里商量了一下下一步如何进展,然后下楼去吃饭。吃饭的时候,赵颖利用韩语熟练,跟服务员套起了近乎,先是聊起了朝鲜的历史,继而又开始恭维朝鲜的民族工业,最后把话题转到了制锁业的李氏家族上面。不过这一切都是赵颖事后告诉我的,当时我自知一句都听不懂,只是低头吃饭,而且我也确实饿了。
服务员并不知道李氏家族的情况,甚至听都没有听说过。但是她提供了我们一个重要的消息:
朝鲜战争中,平壤被夷为平地。战争结束后金日成回到平壤,有人建议在市中心建一个政府大厦之类的建筑,金没有同意。他说平壤是人民的平壤,朝鲜是人民的朝鲜;朝鲜劳动党和朝鲜人民政府都是为人民服务的,所以市中心这块宝地也应该用来为人民服务,于是他下令建了一座人民大学习堂。
这座人民大学习堂里有许多间阅览室,一个阅览室对应一个科目。对普通老百姓开放。每个阅览室的边上都有一间答疑室,里面坐着这方面的朝鲜专家。如果遇到疑问,任何一位读者都可以进去咨询。答疑室中配有电话,号码是公开的,可以对外地读者进行电话答疑。
赵颖问作为外国人是否可以到那里查资料或答疑,服务员说她也不知道。但无论怎样,这个消息也足够让我们兴奋的了。于是赵颖向服务员问了人民大学习堂的详细地址,并把她们刚才的谈话翻译给我听。
吃完饭,我们兴冲冲回到了房间。平壤大饭店的规模有点像北京饭店的贵宾楼。长长的过道两旁都是客房,但是非常奇怪,他们的过道里不开灯,我们两人一时兴奋,没有记住自己的房间位置。害得我和赵颖找了半天才找到自己的房间,因为我不抽烟,所以也没有打火机来照明。后来我们发现他们白天过道里也是不开灯的,因为朝鲜的电力供应紧张的原因,于是我们也学聪明了,记住我的房间是第几个,这样每次回去就不用瞎找了,当然,这是后话。
第二天是星期天,非常幸运的是这天是虽然休息日,但是人民大学习堂并不休息。按照头天晚上我们商量好的,一大早赵颖就给导游打电话,说我可能有点着凉,头疼得厉害所以不能去参观,而她也要留下来照顾我。导游拿了些药上来看我,要我好好休息,顺便还给我们已盖好章的护照,并叮嘱我们没事不要出去乱走,然后就带团出发了。
见旅行团的大轿子车开出了停车场,我和赵颖换好了事先准备好的衣服,拿着服务员给我们的地址溜出了酒店。
人民大学习堂离我们住的地方并不远,估计大约三公里的左右。我们步行了二十分钟,来到了平壤市中心这座很有名的建筑前。这座建筑气势非常雄伟,是典型的苏式结构,门前一排大理石柱子,很像我们的人民大会堂。
赵颖找到了和机械制造有关的阅览室,非常幸运,进门的时候并无人阻拦。这里的资料果然很全,很快我们就查到了制锁业李氏家族的资料,根据资料显示,在韩战以后,李氏的继承人李朴奂被分配到了一家工厂,享受专家级的待遇。工厂的名字只是一个发音,没有实际意义,类似于我们的光明、曙光之类,所以无法根据名字判断出这家工厂究竟是做什么的。
现在所差的就是地址了,我们到了这间阅览室的答疑室,朝鲜人果然是非常的好学,已经有几个人在前面排队,我们等了大约半个小时,终于轮到了我们。赵颖没有隐瞒,直接说明了我们的来意,并且拿出了社长为我们准备好的中英韩文对照的介绍信,上面还加盖了赵颖求郑所长才盖来的公安部的图章。
答疑老师非常的客气,打了一个电话之后让我们等候一下,十几分钟之后,当电话再次响起来的时候,他告诉了我们李朴奂的现住址。
千恩万谢的出了答疑室,我们两人激动的心情几乎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虽然我知道朝鲜还是一个很传统的国家,但是我还是在大厅里一把抱起赵颖,原地转了三个圈。周围的人都驻足好奇地观看我们,害得赵颖被我放下来的时候,脸红得像一个熟透的茄子。我们俩相视大笑,牵著手飞快地跑出了大厅。
心情爽得象脱了缰的野马,想到困扰了我们几个月的谜底终于要揭开,我们不由得兴奋。红木盒子还被我锁在酒店的保险柜中,我们两人一路小跑回到了酒店。取出了盒子,赵颖又向服务员问清了李朴奂的住址如何走,我们当天下午赶往李朴奂的住处。
平壤市非常奇怪,交通工具只有地铁和公共汽车。没有出租车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可能老百姓日常是不会坐的,但是街上连一辆自行车也没有,就有点奇怪,事后我听导游介绍才明白,吸取了北京交通混乱和市容差的教训,平壤作为首都,使用自行车作为交通工具,是违法的。
我们坐了几站地铁,又倒了两次公共汽车,一个小时以后,终于来到了李朴奂的住处。这是一片专家住宅区,楼房盖得宽敞、明亮。开门的就是李朴奂本人,我们说明了来意之后,老人自报姓名说他就是李朴奂。
我不由得暗自打量这位可能是目前世界上唯一一位可以帮助我打开这个红木盒子的老人,他大约七十多岁年纪,一头花白的头发,但是面色红润,气色很好,眉宇间一股英气,这种感觉是我从很多朝鲜人眼睛里都读到过的,应该是出自于对与国家和民族的一种自信。老人流着一缕银白的胡须,梳洗得非常干净、整齐,身穿一身纯白色的便服,举手投足之间都流露出一种矫健,毫无老态龙钟之气,要是单看动作,根本不会看出他已是一位古稀老人。
进门后老人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问赵颖,是练家子吧?赵颖非常奇怪,反问老人怎么看出来,老人笑了笑,说他练了一辈子,怎么会看不出来!怪不得我总觉得老人有一种异常矫健的感觉。
没想到见到老人以后的谈话是从这里开始,他们一边聊,赵颖不时的给我翻译。聊了一会儿,我们进入了正题,由赵颖充当翻译,我向老人叙述了事情的经过,并且讲出了我寻找开锁的历程。为了和老人套近乎,我特意讲起了我见过苏州张家的后人,并告诉他张家的先祖曾是李氏先祖的徒弟。
听到这里,老人表示他知道此事,并说听他父亲讲过,他先祖曾经有两个非常聪明的中国徒弟,但是由于始终没有适应高丽的师徒制度,回国的时候也没有学全手艺。
这时我突然想起在来平壤的路上导游向我们介绍朝鲜风俗的时候曾经讲过:在朝鲜,教师拥有很高的社会地位,教师的尊严不能受到任何损害。在教授过程中,教师没有义务根据学生是否听懂而改变教学计划。如果一个学生的问题让教师不能答复,这就是对教师的侵犯。因此所有问题只能在有所控制的情况下提出,请教师选择答复。教师没有必要解释、实际上一般也不解释为什么会答复某些问题而对其他问题却不予理睬。
想到这里我才明白为什我在苏州见张老的时候,他说他先祖未能学全手艺。看来朝鲜的封建礼教,远比中国强烈。上千年来,朝鲜作为中国的属国,对中华文学教化向来仰慕,所以在学习的时候不免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之势。
最后详细说到这个盒子的时候,我从包里取出了红木盒子递给了老人。老人见到这个盒子的时候一愣,随即说了一句话,我并不能听读,但我看赵颖的时候发现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也是一愣。我向赵颖询问。
赵颖翻译过来说老人这句话的意思是:"没想到先祖的这两件杰作,我到今天算是全见识了。"
听了这句话,我也是不由得一怔,随即问道:"老人家,您这句话何解?"
赵颖把我的话翻过去,老人伸手抚摸了盒子良久,才说道:"传说先祖做过一对这样的盒子,后被清人掠去,不知所踪,半年以前,我见过一个和这样一模一样的盒子。"
"半年以前?"我奇道。
"对,就是半年以前,是台湾故宫博物院派人送过来的。"老人答道。
赵颖把这句话翻给我听以后,我顿时想起在北京故宫见到的张主任曾说过的故宫文物的三次流失,张主任所言果然不虚。只是不知道此时我们手中这个盒子的来历。
只听的老人继续说道:"半年以前有几个国家博物馆的工作人员找到我,说是台湾故宫博物院通过国家政府机关,恳请朝鲜政府帮助他们打开一个盒子,于是他们找到了我。"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盒子?"我问道。
"据他们讲,那个盒子之中藏有中国大清康熙皇帝的遗诏,由于这些年来学术界对于雍正夺嗣之说争论甚是激烈,所以故宫博物院一直准备将康熙遗诏公布出来。只是因为这个盒子的钥匙在当年国民党从大陆撤到台湾之际,并没有从故宫之中找到,所以才拖延至今,他们虽然找寻过很多锁匠,但都未能打开,所以最后找到了我。"
老人说到这里,我想起这些年史学家一直争论不休的关于雍正夺嗣的疑案,前几年我们社里还专门以此为内容写过一个报道,是我和高阳联手采访的,但是这篇报道对此疑案的结果也并没有确切的结论,只是叙述多位史学家的考证而已。
想到这里,我的好奇心不由得被勾起,问老人道:"盒子您可打开了,里面的遗诏是如何交代的?"
老人听完赵颖的翻译,叹了一口气,看到老人的这种表情,我不禁心中一紧。只听的老人继续说道:"先祖的技艺真可谓巧夺天工,这件事由于牵涉到国家的荣誉,所以政府部门对我的工作是大力支持,为我提供了多方便宜,但是即使是这样……"
听到这里,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插嘴问道:"结果怎么样?"
"我为了打开此锁,花了几乎有两个月得时间来制造特制的工具,又花了足足有三个月的时间,才将此盒的三层暗锁全部打开。这是我这一辈子开过的最复杂的机械锁。"老人答道。
听完了这段话,我一颗绷紧的心一下子放松了下来,于是马上想到祖父留下来的秘密终于可以知道了。想到这里,我转头看赵颖,只见她也是一脸欣喜的笑容。
这时候我想起康熙遗诏的事情,问老人道:"里面可有遗诏,上面是如何写的?"
老人听到这里,突然一下子面带怒容,愤愤地说道:"这帮台湾人真不是东西,盒子打开以后,康熙的遗诏果然就在其中,由于我不懂中文,问他们上面是如何书写的,他们居然并不告诉我!只是简单表示感谢以后就匆匆走了。"
我和赵颖对视了一眼,也均觉的那一帮台湾人的做法不妥。赵颖安慰了老人几句,老人挥了挥手,说道:"不说这些扫兴的事情了,说说你们的盒子吧。"
我当下把盒子的来历详详细细、毫无保留的向老人介绍了一遍,并且告诉老人我们已经打开了盒子的第二层,现在仅剩下第三层没有开启。最后我问老人开启需要多长时间。这时候我非常担心的是如果开启盒子所需的时间过长,象老人所说的几个月,我和赵颖是绝对等不了的。
老人笑了笑,说道:"你们算是运气了,先祖的这份手艺到我曾祖那一代已经失传。如果我不是半年前开过同样的锁,就算你们现在找到我,没有政府部门的帮助,制作不出那些特制的工具,再长时间我也打不开盒子的第三层。"
我有一次问道:"那些工具您可曾保留?"
老人答道:"工具还在我这里,由于开过一次,我已经找到了窍门,现在我来开启这第三层,用不了多少时间。"
"那么大概您需要多久的时间?"我问道。
老人想了一想,说道:"这第三层的锁里有数道机关,锁芯中套有锁芯,并且和自毁装置联合到一起,所以需要费点时间,此外,在开启最后一道机关的时候,最好还需要一个会开锁的人做帮手来配合,这样可以大大加快速度。"
"我就会开锁,只是功夫没有您那么好。"赵颖毛遂自荐道。老人听到以后表示诧异,于是问了赵颖几个问题,赵颖回答以后老人表示满意,于是说道:
"那就这样吧,盒子放在我这里,给我两天的时间,我把除最后一道机关以外的机关全部打开,后天下午,你们再来我这里,我们一起把最后一道机关打开。"
我和赵颖表示同意。事情搞定以后,大家都是心情很轻松,赵颖和老人又聊起两人都感兴趣的功夫,对此我也是很感兴趣,谈到兴浓之处,老人把我们带到他家花园里的空场里,亲自为我们表演了一套韩国功夫,直看得我和赵颖拍手叫绝。
最后老人表示要留我们在这里吃晚饭,我们没有接受,因为我们还要在导游回来之前赶回酒店。
接下来的两天,我和赵颖都是如坐针毡,不过所幸的是平壤风景秀丽,旅游景点甚多,这里的异国情调又很吸引我们两人。我们跟着旅游团分别参观了位于平壤名胜绫罗岛上的五一体育场;矗立在万寿台丘岗之上的千里马铜像;以及坐落于景色秀丽的牡丹峰山麓的凯旋门,据说此建筑是在金日成同志的70寿辰之际建立的,其高度比法国巴黎的凯旋门还要高10米。
第三天,我和赵颖又故计重施,没有跟团旅游,而是留在了酒店。当天下午,我们又一次来到了李朴奂老人的家里。
老人开门以后直接把我们带到了他的工作室,只见整间屋子里面是有一张大工作台,上面摆满了各种奇型怪状的工具,我们的盒子也放在上边。屋子里面除工作台和几张椅子以外,只有墙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奖状作为装饰。
老人指着墙上的一张奖状对我们介绍道:"这张奖状就是上次他帮助台湾故宫博物院开所以后,政府颁发给他的。"我们走上前去细看,果然奖状上说的就是此事,还加盖着平壤市政府的大红章。
我们非别坐下以后,我问老人道:"老人家,事情进展得如何?"
老人指了指桌上的盒子,说道:"非常顺利,除最后一道以外,所有机关都已打开,现在就等你们来了!好了,我们开始吧"
当下老人开始向赵颖讲述如何一起配合的秘诀,不过当时我是听不懂的,只能猜想,赵颖事后才告诉我。我当时只见赵颖听得极其专心,不时地点头,偶尔会问一两个问题,老人也是耐心地反复讲解。随着赵颖脸上疑惑的表情越来越少,我知道真正的工作马上就要开始了。
果然,大约半个小时以后,只见两人分别拿起两根桌上的工具,并且同时一起小心翼翼的插入盒子的第三层锁芯。这四件工具的模样奇怪之极,简直可以用怪异来形容。如果单凭嘴说,而不是亲见的话,很难准确的描述出这四件工具的外形。
如果非要描述的话,这四件工具的形状大概是这样:首先,这四件工具的外形如出一辙,在我看来形状几乎完全一样,但是可能细部会有细微的差别,但是这就不是我这个外行能够观察出来的了。其次,它们的尺寸非常的细小,大概只有细铁丝般粗细,但是看来硬度很高,而且并不是一根直的铁丝,最下端曲里拐弯,上面还有很多凸起,如果形容的话,我觉得有些像钓鱼用鱼钩上面的倒刺,但又不完全一样。
现在两人正在用这四件奇形怪状的工具同时伸到盒子第三层的锁孔里面,在做细微的运动。先是老人的左手,再是赵颖的右手,然后是赵颖的做手,随后又是老人的右手,此起彼伏,就象是舞蹈一样,煞是好看。但是他们二人显然并没有我这个在旁边看的人轻松。虽然天气并不热,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的凉爽,两人的鼻尖已经是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我在旁边看了很久,刚开始还由于新奇之故,看得津津有味,但是一个小时过去了,他们还是在没完没了的重复这个动作,我开始有些烦了,又由于昨天玩得实在太累,晚上因为想到第二天盒子就要打开,兴奋的和赵颖睡不着觉,所以这时候一阵倦意向我袭来,我坐在椅子上渐渐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一下子醒过来,揉了揉眼睛,只见他们两人还在工作。但是从他们的表情我可以看出来,他们已经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这时候只见赵颖的头发已被汗水打湿,另外又有汗水从脸颊流淌下来,也顾不得拂拭。他们手中的动作已经远不像刚开始那么快,而是越来越慢,越来越轻,突然,他们同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这时候,只见两人表情异常凝重,老人向赵颖缓缓的点了点头,赵颖把脸颊凑到肩膀上擦了擦汗,然后点头表示准备好了。我由于不敢打扰他们,也不敢冒然过去帮助赵颖擦汗。
两人停了大约半分钟左右,老人开始轻轻地说出一个单词,这个词我听懂了,是韩文一二三四的"一",停顿一下,老人又轻轻地数到"二",然后是再次停顿,等到老人口中的"三"字一出口,只见赵颖的双手随着这个"三"字猛然往下一压,同时老人的双手向上猛然一抬,只听得"喀"的一声轻响,我以为盒子的第三层已经打开。
但是看到他们的表情,我知道还没有。这时候他们的表情几乎到了可以说是极其凝重的地步,只见老人又一次向赵颖缓缓地点了点头,而赵颖则分别用左肩和右肩各擦了一下两颊的汗水,然后如下定决心一般,使劲儿的点了点头,我这时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坚毅的表情。这时候我也不禁是双手均是汗水。
又是停顿了大约有一分钟的时间,老人向赵颖问了一句什么,然后赵颖坚定的点了点头,这时候老人开始数数,不过这一次数得很快,当老人的"三"字一出口,两人同时动作,不过不同的是方向和刚才正相反,赵颖的双手是向上猛的一拉,而老人则是双手猛然往下一压,动作过后,只听的七里夸拉的七八声响动,然后是啪的一声轻响,第三层的盒盖猛然一下弹了起来!
这个几个月以来始终困扰着我,让我为之废寝忘食的神秘红木盒子的第三层机关终于打开!
第三部 奉天惊天大案
第一章郊外行刑
奉天地处浑河之北,自古即为关外重镇,相传远在三皇五帝之时此地便已筑城屯兵。明末清太祖努尔哈赤从辽阳迁至此地,史称盛京。1644年清兵入关,十三年后统一全国,即在盛京设奉天府,后遂有奉天之名。
这一年已是民国二十三年,距大清之亡已有二十多个年头。正值六月天时,奉天虽然地处关外苦寒之地,其时积雪早已溶化,到处是一片花红柳绿,春色正浓。这正是傍晚时分,在奉天城北郊外的一条小路上,走着一位看来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
这人大约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一身本来应是浆洗的异常干净的便服,但是已被不少泥污沾染,领口的扣子也被扯掉,看来好像曾与人在地上撕打过一般。两手空空,并未拿什么东西。眉目间掩饰不住的一股英气,但是眼角已颇有皱纹,让人感觉到一种不协调的黯然凄苦之状。
四周虽是春色无限,但他似乎并无意于风景,只顾低头赶路。说是赶路,却也不像,赶路之人往往都是大步流星,然而他却是走得极慢,又似乎是漫无目的,时而抬头看看天,时而低头沉思,时而嘴里默默地念叨着什么,似乎隐藏着极大的心事。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奉天警备厅刑侦大队队长---肖剑南。提起肖剑南,在奉天城无人不晓,六年前他在奉天破获的"保险柜连环被盗案",到今天奉天人提起来,无不拍手称绝。
三个多小时以前,在奉天城北郊乱葬岗子,刚刚处决了一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胡子—祁老三,带队行刑的,就是肖剑南。
祁老三在三年以前绑架肖剑南的新婚妻子,以此威胁放出他的大哥,后不遂,于是将肖剑南的妻子撕票于深山,连尸首都没有找到。肖剑南追捕此人,历时三年,耗尽心血。
行刑时间已到,法警将祁老三从车上押解下来,此时的祁老三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威风,像一摊肉泥被两个精壮的法警拖到了行刑地点。
行刑的警员检视枪支完毕,拉好枪栓,并将枪口对准了祁老三的后脑,就等待肖剑南的命令。肖剑南并没有马上下达行刑指示,而是走上前去,将手按在了枪上,说道:"我来。"
行刑警员一愣,随即明白,遂将大枪塞到肖剑南的手中,退了几步。肖剑南提起大枪绕到祁老三的正面,将枪口直接顶倒了祁老三的脑门上。
大枪顶到祁老三的脑门上之后,肖剑南抬头向天,闭了闭眼,大约有半炷香的功夫,再次将眼睛睁开,冷冷地对祁老三说道:"祁老三,三年之前你杀害我妻子的时候,可曾想到有今日?"
此时祁老三十魂中早已去了九魂半,眼光散乱,口吐白沫,嘴里喃喃地不知道在叨念着什么。肖剑南不屑于再与他说话,眼望远处的青山,嘴里轻轻的说道:"倩儿,我终给你报仇了!"随即扣动了扳机。
日式步枪的撞针清脆的击打在子弹的底火上,瞬间激发了弹壳内的火药剧烈的燃烧膨胀,顷刻间弹头被推入了枪管,在来福线的的旋转加速下,子弹毫无阻隔地钻进了祁老三那颗罪恶的头颅。
肖剑南不再看祁老三的尸体,而是一把将大枪掼在地上,然后大步向远处荒郊跑去,所有行刑警员全部愣在当地。肖剑南跑着跑着,一种难以形状的痛苦在心底处燃烧、撕扯。不知道究竟跑了多远,他终于一头栽倒在地上,爬起来跪在地上,双手向天,用尽全身力气,撕心裂腑的从口中喊出了一个长久以来埋在心中的名字:"倩儿。。。。。。。。。。。。"一行清泪,终于从他的脸颊流淌下来。
第一次见到倩儿,已是五年前的事情了,当时的肖剑南刚刚从英国留学回来,随即就破获了奉天的一件日本工厂保险柜连环被盗的大案,声名立刻就在奉天城如日中天。
审讯之时,肖剑南了解到了这位盗贼---谭青的凄凉的身世,以及他那种仇日爱国之情,出于一种同情和赞许,当晚他拿上一些钱,去看望谭青病重的老母亲。
在谭青的家里,肖剑南第一次见到了谭青的妹妹,谭倩儿。那一天,倩儿刚刚从铁道边捡完煤核回来,一脸的煤灰,虽然年龄还小,只有十八岁,但是也掩饰不住那种国色天香以及清纯,大大的水一般的眼睛,使人一看便不禁想起前人的诗句:"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蹙"。
肖剑南见到了谭青久病在床、不能行动的母亲。不忍对老人说出实情,于是他谎称是谭青的朋友,谭青在外地找了个不错的工作,没有来得及回家通知老人,于是让他来转告,并顺便送些钱过来。
提起谭青,老人不禁话多,不住向他夸奖这个儿子聪明、孝顺,说到后来,不禁叹了口气,说道:"要不是前两年一把火把祖业全烧了,他也不至于背井离乡,去外闯荡。"
倩儿一直很安静,只是在旁边默默地为肖剑南端茶倒水,以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这位从从未谋面过的大哥的"朋友"。
告辞之时,倩儿将他送出家门,在门外突然问道:"肖大哥,你别瞒我了,我哥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看到倩儿那双纯洁的眼睛,肖剑南感觉到实在无法欺骗一个这样的女孩,于是讲出了实情。倩儿非常坚强,只是拼命地忍住了眼泪,没有哭,问他道:"我哥哥会不会判刑?死刑?"
肖剑南心里清楚,谭青所犯之案实在太大,牵涉财物数额巨大,且得罪的是日本人,这一次一定是很难逃过。但是他不忍说出,安慰倩儿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倩儿一下子握住了他的手,说道:"肖大哥,我知道你一定是有办法的,对不对?"
肖剑南此时从倩儿的眼睛里看到的,是一种绝对的信任、和期待,他狠狠的点了点头。
接下的日子里,肖剑南自己出钱,为谭青请了最好的律师,甚至自己花钱贿赂法官,但是这一切,都是无济于事,谭青一直不肯供出财物藏在那里,可能他也很清楚,得罪了日本人,供出来与不供出来,没有什么分别。
宣判那日,肖剑南执意不让倩儿过来,但是倩儿还是来了,当听到"死刑"那两个字的时候,倩儿一下子扑到肖剑南的怀里,她没有嚎啕大哭,而是趴在他的怀里无声地抽泣,泪水很快的打湿了肖剑南的前襟。肖剑南紧紧的抱住这个柔弱的女孩,心里暗暗发誓,今生今世,自己一定要竭尽全力,好好照顾这个女孩,无论为此他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但是他最终还是没有做到!
谭青是在三个月以后执刑的,在此期间,肖剑南几乎天天去看望倩儿母女两人,有时候带一点东西,有时候送过去一点钱,都说是谭青的意思。但是更多的,肖剑南每次去都是默默地帮助倩儿做许多家务,帮助她照顾年迈病重的母亲,以此对她们稍做补报,因为她们都不知道,谭青的案子,就是他亲手破的,虽然人不是他抓的。
倩儿从来没有说过谢字,但是每当见到他的时候,倩儿都是非常高兴,在旁边"肖大哥"长"肖大哥"短的叫个没完,倩儿从来也没有抱怨过他没有把他的哥哥救出来,但是肖剑南的心里,一直非常内疚。
这段时间,肖剑南也是经常去狱中探望谭青,一方面是出于一种补报,另一方面,也是受日本大使的委托,借机从谭青嘴里套出藏宝的地点。但是关于这一点,肖剑南从来未曾向谭青问过,他并不喜欢做日本人的走狗。
谭青从倩儿那里得知了肖剑南对他和他家里的帮助,也是非常的友善,得知肖剑南对他的开锁技能非常钦佩,于是毫无保留地将这门绝技传授了给他。这段时间,他们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肖剑南在破案上有什么疑难,也会来向谭青商量,反正他得到了上级的默许来接近谭青,探监也是非常的方便。
在谭青即将行刑的那天晚上,肖剑南最后一次去探望他。谭青坐在牢房的地上,并没有一般死囚犯临刑前那种恐惧的表情,而是非常的镇静。
他抬着头,透过囚室那面很小的窗户,仰望外面的天空,平静地对肖剑南说道:"肖大哥,我只有二十一岁,但是我知道,明天,我就要死了。"
肖剑南心里异常的难过,说不出话来。只听得谭青继续说道:"肖大哥,你是个好人,其实我一直知道,我这个案子,就是你破的。"
肖剑南一下子愣住了,这件事,他从没有对谭青讲过,自然,就更不会对倩儿讲。看到肖剑南的表情,谭青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笑着说道:"肖大哥,你不用吃惊,这件事我一直知道,因为在奉天城里,我这个案子,除了你,我想不出来还有谁能够破得了。但是有一件事,肖大哥你知道吗?"
"什么?"肖剑南问道。
"虽然我一直知道这件事情,但是我还是从来没有怪过你。肖大哥你是好人,我知道你是一个好警察,你只是尽忠职守,而且,那时候你并不认识我。我感谢你花钱帮助我打官司,还帮我照顾我娘。"
肖剑南的心里就像打碎了五味瓶,怔怔的说不出话来。只听得谭青又说道:"肖大哥,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供出来我把财宝放在哪里了吗?"
"为什么?"肖剑南问道。
"因为我知道,我得罪的是日本人,所以一定逃不掉。我娘得的病,据说只有一个英国大夫可以治好,但是要花大量的钱,我只要一天不供出来,我娘有有治好的可能,所以,我虽然死了,但是我不后悔干这件事情。但是在我临死之前,有一件事情我要拜托你。"
"有什么要交代的,你告诉我吧,我一定给你办到。"肖剑南说道。
"我死之后,你帮我好好照顾我娘,还有倩儿,尤其是倩儿,她是一个好女孩"谭青说到这里,眼睛里充满了一种鼓励。
"没问题,我答应你,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一定好好的保护她们,让她们快快乐乐的生活。"肖剑南答道。
谭青听到这句话,异常的感动,他握住肖剑南的手,说道:"肖大哥,你真的是个好人,可惜我就要死了,你这辈子对我的恩情,我只有来世再报了,如果人真有来世的话,我希望我能够跟你做亲兄弟。"
肖剑南听到这句话,血往上涌,一下子拉起谭青,说道:"不用来生,我们这辈子就做兄弟"
当下肖剑南拉着谭青,走到窗前跪在地上,说道:"我肖剑南,今日与谭青在此结为异姓兄弟,我发誓谭兄弟走后,我会像亲儿子一样照顾倩儿母女,如违此誓,必当天诛地灭。"
两人发誓完毕,谭青紧紧握住肖剑南的手,激动地说道:"我这辈子终于有个大哥了。"肖剑南也是握着谭青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过了良久,只听谭青说道:"肖大哥,我要告诉你一件秘密,就是我藏宝的地点。"当下谭庆凑到肖剑南的耳边,详细地说明了他藏宝的地点,然后说道:"东西找到之后你随便取用,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
这一晚,肖剑南没有走,与谭青一直聊到天亮,像是要把这一辈子要说的话全部说完。天亮以后,喝过临行酒,谭青被押上法场。肖剑南一直把他送上刑车,临上车的一霎那,谭青奋力挣开押解他的法警,转过身来,依旧是一脸灿烂的笑容,冲肖剑南挥了挥手,大声喊道:"肖大哥,小弟先走一步了,你保重,好好帮我照顾我娘和倩儿!"
肖剑南没有食言,一个月以后,等到事情平静了一些,他按着谭青死前所给他的藏宝地点,找到了那些财物。又过了一个月,他为谭青的母亲联系好英国的医生,并将谭青所留下的宝物悉数兑换成英镑,买好了船票,亲自送倩儿母女两人上船。
临行的那一天,肖剑南和倩儿站在码头上,倩儿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眼里依旧是那种长久以来的崇拜和信任,久久地凝视,然后她踮起脚尖,在肖剑南的耳边轻轻的说道:"肖大哥,你一定要等倩儿回来!"说完之时,已是满脸通红。
肖剑南再一次见到倩儿的时候,已经是一年多以后的事情了。一年的时间,可以把一个少女变为仙子,把思念变为一种难以抵抗的冲动。在码头上,肖剑南第一次主动将倩儿紧紧地抱在怀里,而倩儿则静静地享受着肖剑南充满男性气息胸怀的拥抱,轻轻的说道:"肖大哥,我终于回来了。"
其时倩儿母亲的病已经基本痊愈,剩下的只需要调养。肖剑南为他们安置了住处,随后即后悔在码头上的冲动。他答应谭青照顾倩儿母女,并不是心有所图。倩儿已经到了该出嫁的年龄,肖剑南强自收起心中的冲动,开始真真正正的象大哥那般为倩儿寻找合适的婆家。
然而在那段时间,倩儿却明显地消沉了起来,肖剑南为倩儿物色了一个又一个在奉天城极其优秀的年轻人,倩儿却没有一个表示认可的,倩儿的母亲倒是很开通,并不太多的将自己的意见强加给倩儿。每一次见到肖剑南,倩儿那凄苦的表情都让肖剑南心头隐隐的抽痛。
终于,在一个夏日的午后,倩儿面无表情的答应了一个求婚者的请求,虽然她从来没有见过此人。那一天晚上,风雨交加,肖剑南辗转难眠,最终他终于冲破了长久以来压抑在心头的包袱,决心不再顾忌世人的言论,也不再顾忌心中的道德桎酷。
当他冲出大院,却发现倩儿就站在他大门外的雨中,浑身透湿,满脸泪痕。肖剑南再也抑制不住长久以来压抑在心中的感情,一把将倩儿抱在怀里,大声地喊出:"倩儿,我不要你嫁给那个人,我也不要再做你的什么劳什子大哥,我要------做你的丈夫!你愿意嫁给我吗?"倩儿激动地抬起满是雨水泪水的脸,脸上充满璀璨的光芒,对着无边的夜色,满天的豪雨,大声地回答道:"我愿意!"就算是震耳的雷声,也压抑不住她那发自肺腑的誓言。
婚后两人异常的幸福,谁都在充分地享受着这临危挽救回来的爱情,倩儿的母亲也对这门婚事异常的满意。一年以后,倩儿为肖剑南生下了一个男孩。老人的身体也是越来越好,一家人的日子过得幸福而又愉快,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一场灾难,正在慢慢逼近。
起因是肖剑南破获的一起绑票案,案犯是名震奉天的祁家三虎。逮捕的时候遇到了匪徒的顽强抵抗,祁老二被当场击毙,祁老大被生擒,而祁老三则趁乱溜掉。
肖剑南在刑侦大队有一个无话不谈的朋友陈彪,由于两人的关系,陈彪的太太和倩儿也成为了闺中密友,于是最后连倩儿的母亲也和陈彪的母亲成为老来之交。陈彪的太太是学油画出身,闲来之余喜欢画上两笔,那一段日子刚刚为倩儿画了一张画像,又撺掇着也要为倩儿的母亲也画一张,老人推辞不过,于是带上倩儿和孩子一起到陈彪家作客。
这一天正是祁老大被抓一个月以后的事情。到了陈家,倩儿发现婴儿的尿布带得不够,于是回家去取,但是再也没有回来。
最先通知肖剑南的是奉天消防大队。其实一个小时以前肖剑南就听见消防车呼啸而过的,但只是没有想到走水的就是自己家。随消防大队到达失火现场,只见现场一片狼藉,整栋房子被烧得片瓦皆无,现场没有发现尸体。
当时肖剑南还抱有很大的幻想,因为他知道倩儿三人今天应该不在家里。赶到陈彪家里的时候,他才得知倩儿一直没有回来。
第二天,肖剑南收到了祁老三的一封信,声称倩儿就在他的手里,用祁老大来换人。祁老大自然是不能也无法放出,于是肖剑南在五天以后抄到了祁老三的老窝,击毙了所有的土匪以后,但就是没有找到倩儿和祁老三的半点踪影。而从此以后,祁老三就象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祁老大在几天以后被枪毙。一个月以后,爆发了震惊中外的九一八事变,奉蒋介石不抵抗命令,张学良率东北军全线撤离东北,整个东三省沦陷。肖剑南经过反复的思想斗争,最终还是留在了警备厅,他很清楚,没有了这个职位,他就很可能再也见不到倩儿了。倩儿的母亲也因为思念女儿,一年以后过世。
肖剑南历时三年,耗尽心血,终于在三年以后在奉天城八十里外的黑狐岭抓到了祁老三,但是倩儿已经在三年以前就被杀害,连尸骨都没有找到。
肖剑南已经在荒郊走了三个多小时,现在他坐在道边的圆石上,点燃了一枝香烟。最初的激动已经过去,他已经冷静了下来。倩儿已死不能复生,就算倩儿有在天之灵,也一定不愿意看到他如此痛苦,也一定希望他好好的活下去,好好地把他们的孩子带大。想到孩子,他的心里一阵温暖,那是倩儿为他留下的唯一的骨血。倩儿失踪以后,他们居住的房子被一把火烧得精光,除了陈彪太太给倩儿的画像放在他办公室的案头,以及结婚的时候倩儿交给他的谭家"万匙秘笈"一直带在身边,倩儿没有留下一点可以凭吊的东西。
"是的,要好好把孩子带大,此外,当务之急,是尽快辞掉警备厅的工作,再也不能给日本人当走狗了!"肖剑南为了寻找倩儿的下落,忍气吞声,在伪警备厅三年,不知道被多少有正义感的中国人戳脊梁骨。
想到这里,他不禁为之一振,要办的事情还很多,自己一定要振作起来。当下肖剑南掐熄了香烟,站起身来拍打了拍打声上的泥土,看看看周围的环境。这几个小时,他漫无目的的在荒郊乱转,自己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天色已近黄昏,四周已是暮霭沉沉,当下肖剑南辨认清方向,大步向奉天城走去。
第二章荒郊小店
大约走了一顿饭的功夫,肖剑南逐渐感到饥肠辘辘,口中更是焦躁,这才想起来原来已是一天滴水未进,当下不自禁加快了脚步。转过一座小山,只见前面隐隐晃动着一面酒旗,肖剑南不禁心中一喜,但随即又是一愣,心中暗想:"谁家把酒店开到这荒郊野外来了?"
当下不及细想,匆匆走上前去。酒家的规模还不算小,里里外外有差不多五六间屋,后面还有一个院子,只是搭建颇为粗糙,仿佛急于赶工一般。走进店中,只见店家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此外还有一个看来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坐在柜台后面打盹。见到有客来,老人不禁满面堆笑,迎上来问道:"这位客官,用点什么?"
肖剑南找了一张靠窗户的桌子坐下,说道:"来一壶酒,此外你们这儿有什么拿手的?"
店家陪笑道:"小店的馄饨和包子都是不错,客官,你可要尝尝?"
"那好,来碗馄饨,半斤包子,再随便弄两个凉菜。"肖剑南答道。
"好喽。"店家应声而去,叫醒正在打盹的小女孩儿开始准备酒菜。
肖剑南一边等候,一边暗自观察这家小店。刑警的特点就是凡事都喜欢刨根问底,尤其要有敏锐的观察力,这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
只见这家小店的厅堂也不算太小,大大小小摆了十几副桌子,只是生意看来颇为冷清,只有他一个客人。柜台旁边支起了一个大炉,上面座着一大锅煮馄饨的开水,兀自腾腾地冒着热气,小姑娘在灶旁忙碌着。灶旁的厨台上放着几盖脸儿包好的馄饨,旁边的一炉小火上面蒸着几屉包子。
不一会儿,店家从里堂端出一碟皮蛋豆腐,一碟拌黄瓜,还有一壶烧酒放到了桌上,说道:"客官慢用,包子马上就来,馄饨还要煮一会儿,您稍等片刻。"
"不碍事。"肖剑南答道,夹起了一口菜,他问老人道:"老人家,店里生意可好?"
老人用毛巾擦了擦手,在旁边陪笑道:"劳大爷关心,小店的生意还过得去。"
吃了两口菜,感觉到味道确实不错,虽然自己确实饿了,但是肖剑南也可以肯定老人的手艺着实不简单,于是称赞了两句。
听到了称赞,老人在旁边连忙陪笑,说道:"客观谬赞了。"
肖剑南又问道:"在这么荒郊野外的开店,生意再好也不如奉天城里,老人家怎么不在城里开个店呢?"
老人听了这句话,顿时面露为难之色,说道:"这个。。。。。。"
正在这时,小女孩儿端着包子馄饨走过来,听到他们的谈话,撇了撇嘴,说道:"生意好什么好呀,一天到晚没两个客人,天天还准备那么多材料,尽是浪费。"
老人听到小姑娘插嘴,立马怒声喝斥道:"小女孩知道什么,不许胡说!"颜色颇为严厉,甚至可以说凶恶,一改刚才笑脸迎人的样子,仿佛被人揭了伤疤的恼羞成怒之状。
小女孩挨到喝斥,于是不再说话,只是撅起了嘴,把饭菜放到桌愤愤的回去了灶前擦洗,只是看来心中颇为气恼,弄得锅碗叮当乱响。
老人赶紧陪笑道:"客官不要介意,我这个孙女不懂事,大爷不要往心里去。"
看了此番光景,又确认二人是祖孙关系,肖剑南不禁心中暗自纳闷,思忖道:"小女孩所讲也不是什么大事,老人为何这般反应?"
想了一会儿,觉得是祖孙两人的私事,也不必深究,于是闷头吃饭。不到一会工夫,饭菜吃完,肖剑南起身结帐。
老人不知道去后厨忙什么,前厅只有小女孩一人。小姑娘走上前来报了数目,肖剑南掏出钞票递给她,发现小女孩兀自撅着嘴,一脸不高兴之状,于是劝慰了两句。
小姑娘道:"爷爷就是贪财,总是不讲实话。"
肖剑南听了这话,不禁异常纳闷,心想把店开到这荒郊野外,没有什么生意,何来贪财之说?于是问道:"这话怎讲?"
小女孩放低了声音,对肖剑南说道:"其实呀。。。。。。。。。"
正在此时,老人掀帘进来,见到二人在说话,怒斥道:"翠儿你又在和客人乱说什么?"颜色颇为恼怒。小女孩听到这话,马上收声不敢再说。
肖剑南见到这般情况,不禁更是诧异,也暗自为小女孩抱不平,于是从口袋里掏出名片递给小姑娘,说道:"小姑娘,这是我的片子,以后有什么事情到奉天城找我。"当下又安慰了几句,走出小店,
此时天色已黑,肖剑南一脚高一脚低的在荒野上走着,心中一边暗自纳闷,刚才店中的情景不禁让他心中暗起疑团。刑警的本能告诉他这里面一定有事,首先在如此兵荒马乱之际,一老一小跑到这荒郊野外开店就不一般,何况刚才明明小女孩有话要对他讲,老人却强自阻拦,明明是心中有鬼,但是只是不知此中的秘密是否和犯罪有关?
想了一会儿,不得要领,于是肖剑南想到是否要回去再作调查?这时他突然想起辞职之事,不禁暗自笑道:"都准备走了,还管甚么这劳什子事,算了,还给日本人卖什么命?"
想到这里,他不仅一身轻松,甩开大步,向奉天城走去。
回到奉天自己的住处,已是一个多小时之后,想到明天就要与厅长提交辞呈,于是他开始准备辞职之事。
辞职之后,肖剑南准备去北平,当年与倩儿新婚之际到北平游玩,他看中了东四的一处房子,倩儿后来用他哥哥留下的钱偷偷地买下,为了给他一个惊喜,没想到现在房子尚在,人已无处可寻,想到这里,肖剑南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写好了辞职报告,他把刘妈叫来。刘妈是倩儿走后他为小宝,也就是他和倩儿的儿子找的奶妈,兼做一些家中杂务,为人颇为勤恳。肖剑南多给了刘妈几个月的薪水,对刘妈说道他这几日就要离开奉天,过了这几日,就回老家去吧,刘妈听了以后颇为不舍,暗自伤心。肖剑南劝慰了几句,刘妈独自回房休息,而他自己开始打点行装。
辞职之事办的颇为不顺利。
第二天肖剑南将辞职报告递到厅长手中,看过他的辞呈之后,厅长先是大惊,继而是苦苦挽留,苦劝不成最后索性端出厅长的架子,命令肖剑南不许辞职,弄的肖剑南颇为哭笑不得。
接下来的几天,上上下下开始轮流请他吃饭,上到奉天的副市长,下到他的平级同事,目的只有一个,游说他不要辞职。
最后厅长索性把他请到自己家中,让他老婆亲自下厨给肖剑南做了一桌子菜,席间厅长喝多了,对肖剑南掏了心窝子。
厅长酒气熏天的说道:"兄弟,当初我知道你为什么留下,为了找你太太的下落;现在我也知道你为什么走,你不想再给日本人干了,但是你好好想想,其实他XX的我也不想做汉奸,但是我们都是小老百姓,现在兵荒马乱,我离开了这个位置,一家老小怎么养呀?"
"小日本鬼子长不了,这我也不是不知道,可是我们只是小老百姓,干好自己的本职就好,此外你再想想,我们是汉奸,但是要是换了个欺压百姓的汉奸,老百姓岂不更遭殃?"
厅长这番话肖剑南不是不同意,在他眼里的日本人,也是尽量毕恭毕敬的,毕竟是日统区,但是,他更清楚,要不是为了倩儿,他宁愿死,也决不当日本人的走狗,岳飞他做不了,但是一定不能做秦桧!
看来明走是走不了了,唯一的方法就是偷偷跑。计较定下来之后,于是肖剑南开始不再提辞职的事情,而是暗地里偷偷地打点行李,准备行装,决定来个不辞而别。
这一天下班以后,肖剑南独自一个人留在办公室收拾东西。刚刚把东西整理完毕,突然有人敲门。打开门以后,见是值班的警员小刘,于是问道:"什么事?"
小刘说道:"肖队长,还不走呀?外面有个小姑娘找你。"
"小姑娘?"肖剑南不禁心中暗自纳闷,自己不认识什么小姑娘呀?于是说道:"让她进来吧,"
不大的一会工夫,小刘带着一个气喘吁吁、满脸是汗的小女孩走了进来,肖剑南见到这个小女孩不禁一愣,看起来很是眼熟,但是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小女孩见到肖剑南诧异的表情,主动走上前来,一脸焦急之色,说道:"肖大哥你不认识我了,我是翠儿呀,你前几天还在我们店里吃馄饨呢?"
不错,现在肖剑南眼前的这个女孩儿,就是几天前他在荒郊野外的小店里见过的小姑娘--------翠儿!
第三章神秘东家
见肖剑南认出了自己,翠儿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气喘吁吁、语无伦次地说道:"肖大哥,你。。。你一定要帮帮我,一定要帮帮我!"翠儿说话时,脸上的汗水兀自的向下滴落,也顾不得拂拭。
见到翠儿的样子,肖剑南已是吃惊不小,又听了她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更是心中诧异。他忙给翠儿搬了把椅子让她坐下,又为她倒了杯水,安慰道:"翠儿不要急,慢慢讲,只要帮得上,我一定尽力。"
听到肖剑南的回答,翠儿仿佛稍微平静了一点,在椅子上坐下,接过肖剑南的过来的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掉,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说道:"肖大哥,我觉得要出事,要出大事!"
"慢慢讲,什么大事?" 肖剑南接过她递过来的杯子,问道。
"我们的东家一定不是好人,他一定在干什么坏事!"翠儿回答道。
"东家?什么东家,那家店不是你爷爷开的吗?"肖剑南奇道。
"店不是我爷爷开的,我们是被雇来的!"翠儿答道。
"雇来的?"肖剑南问道。
"对,我和爷爷是被东家雇来的,在三个月以前。"翠儿回答道。
原来翠儿自幼父母双亡,和爷爷相依为命。两人一直住在黑龙江的一个小村子,开一个小店勉强度日。关东军占领东三省之后,各地抗日力量揭竿而起,而日本人也是不断的清剿,几个月前的一次扫荡中,他家的小店被烧,祖孙两人也被轰了出来。靠着一点点勉强的积蓄,他们逃难到奉天城,在路边支起了一个小馄饨摊,将就维持生计。
三个月以前的一天,他们的摊子上来了几位不寻常的客人,一个个都是面貌凶狠,行为举止又是流里流气,只是为首的看着还像个正经人。
几个人在摊子上吃东西的时候,翠儿和他爷爷就犯起了嘀咕,看他们的打扮,一定不是什么好路数,这样的人往往都是吃白食的,很少给钱。
但是不成想他们吃完之后,为首的不仅付了钱,还多给了些赏钱,并对翠儿的爷爷说道:"老伯的手艺不错呀,不知有没有兴趣到宝号帮帮忙呀?"
翠儿的爷爷听了一惊,忙问道:"不知贵宝号是哪一间?"
"这你就不必多问了,这样吧,你要是同意的话,冲你的手艺,薪水加倍,食宿全免,一个月十块大洋怎么样?"那人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
听到这番话,翠儿和爷爷更是一惊。
东北沦陷之后,虽然有伪政府的货币,但是民国的货币也依旧流通,尤其是大洋,也就是我们俗称的银元、袁大头,尤其受欢迎,因为是硬通货,不贬值的。
那人开出一月十块大洋的薪水,着实不少,要知道当时工厂的一个壮劳力,一个月也不过是四五块大洋而已。
见到他们两人发呆,那人又说道:"这样吧,你们也不必现在答复我,明天我还来吃,到时候再说。"话一说完,那人带着几个手下拍拍屁股扬长而去。
那一晚翠儿和爷爷商量了半宿,依翠儿看,这帮人来路不明,又莫名其妙地给这么多钱,一定不是什么好人,劝爷爷还是不要答应。但是他爷爷却比较财迷,见到这么高的薪水,哪肯轻易放弃,两人争到快天亮,最后爷爷还是觉得要应这份差。
第二天,祖孙两人就被东家带到了他们所谓的"宝号",也就是肖剑南上次去过的那一件郊外小店。
这实际上只是几间刚刚盖好的房子,看来搭建的时候颇为着急赶工,所以房屋显得很是粗糙简陋,翠儿和爷爷就在这里安顿了下来。东家对他们着实不错,不仅按月支付薪水,而且生意好坏也从不和他们计较,那几个看似面貌凶狠的手下,也从不来找事。
肖剑南听到这里不禁问道:"你前面所讲要出大事指的是什么?"
"我们到了那里,就感觉到很多事情透着怪异。"翠儿答道。
"什么怪事?"肖剑南听到,不禁皱了皱眉。
"我们搬进去当晚,东家就来找我们,他对我们吩咐说在这里干活要约法三章。"翠儿答道。
"这个倒也合理。"肖剑南说道。
"但是他所讲的约法三章,却是非常奇怪。"翠儿回答道。
"可有什么奇怪之处?"肖剑南问道。
"东家说第一,日后有人过问店中生意如何,一概均回答说不错,第二,每日无论生意如何,都要好好准备,把店里弄得热热闹闹的,所有材料均多多准备,馄饨包子多准备一些,如果没有客人,大不了倒掉,第三,如果没有他们的允许,不可以进后院的大屋。"
"这也很正常。"肖剑南说道:"经常有店家在开业之初为了招揽生意,故意自己花钱请人来吃,搞得店里红红火火之状。"
"我和我爷爷开始也这么想。"翠儿答道:"但是慢慢的我们发现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可有什么奇怪之处?"肖剑南问道。
"首先,我发现东家其实并不真的关心店里的生意,他关心的只是店里看起来是不是有生意的样子。"翠儿答道。
"这话怎么讲?"肖剑南问道。
"从我们搬过去到现在有三个多月了,生意一直非常不好,最多的时候一天也没有十个客人,但是我们每天还是要准备很多材料。东家对这一点,从来就没过问过,他也有几次也来装模作样地查查帐目,但我发现他根本就是做做样子,有一次事后我发现我记帐的时候记错了一大笔,他居然一点都没看出来,我不相信他看不出来,因为事后我自己一眼就看出来了,所以我觉得他是根本就没有好好看过。再后来我就故意把账记错,想看看他是否会注意,没想到他不仅没看出来,还对我说我的账记得不错,你说怪不怪?"翠儿问道。
听到这里,肖剑南不禁暗暗点头,心中也在暗自思忖这到底是为什么。
只听得翠儿继续说道:"但是有一次我们没有准备好很多的材料,因为那几天一个客人也没有,我们也是怕浪费,但是东家看到以后,大发雷霆,我们从没见他发过那么大火,他说没客人也就罢了,材料不多准备点,还象什么开店的样子。"翠儿说道。
"你分析得有道理,看来他不像是很在意店里的生意,确实是在装样子,那么他们到底在掩饰什么?对了,你还有没有发现什么其他的怪事情?"肖剑南问道。
"当然有!"翠儿回答道:"我后来发现,东家自己住的院子里,绝不止他们几个人。"
"那还有谁?"肖剑南不禁诧异。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可以肯定,里面住着的,至少有十个人。"翠儿肯定地回答道。
"这一点你怎么发现的?"肖剑南问道。
"每日早中晚三餐,都是由我们做好,再端到东家的大屋口敲门,他们几个自己拿进去,吃完后再自己把碗筷送出,从来不让我们进去。"翠儿说道:"开始的时候,他们的食量很正常,每顿也就是两、三斤包子,随后食量逐渐增大,后来从有一天,他们就让我们一次送十斤包子过去,而且后来越来越多,最近这些天,每顿都要送去十五六斤包子。你想想,他们就四五个人,怎么可能一顿饭吃这么多。所以我怀疑里面还住着其他人,只是不让我们见到罢了。"
听到这里,肖剑南不禁眉头紧锁,站起身来在原地踱了几圈,暗想这些人到底是在做什么?莫非是什么地下组织,从事什么非法活动?想到这里,他心中已有计较,遂又问道:"可还有什么其他的?今晚你急匆匆赶来,莫非是出了什么事情?"
翠儿听到他这句问话,脸上本来已经放松了的神情马上又绷紧了起来,而不自禁缩紧了身子,眼光也显得异常的惶恐,仿佛想起了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肖大哥,我觉得要出事,要出大事,太可怕了"翠儿说话之间,给人一种颇为语无伦次的感觉。
看到翠儿的表情,肖剑南不由的走到翠儿跟前蹲下,握了握她的小手,安慰道:"翠儿不要害怕,慢慢讲。"
翠儿强自镇定了一下,用另外一只手也抓住了肖剑南,说道:"肖大哥,今天晚上,我们遇到了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说完,似乎又陷入了沉思和恐惧之中。
肖剑南心中着急,但也不敢打扰她,过了好一会儿,翠儿才说道:"今天晚上,好像他们有什么高兴事,东家让我们给他们做几个好菜送过去,菜做好以后,我和爷爷像以前那样给他们送到大屋门口去。过了一会儿他们吃完以后,东家的两个手下把碗筷送过来,吩咐我们说东家累了,准备休息一会儿,叫我们没事不要去打扰。他们前脚刚回大屋,我忽然想起来东家的参茶还没送过去。东家这个晚饭后喝参茶的习惯,从来没破过,偶尔有时候我忘了,他吃晚饭后都会马上派人过来催,虽然不发脾气,但是我也可以看出来他们很不高兴,而今天这两个人过来也没要,我就觉得有点奇怪。"
翠儿说道这里,不自禁的握紧了肖剑南的手,肖剑南拍了拍她的手,问道:"后来怎样?"
"后来,"翠儿使劲咽了咽唾沫,说道:"后来我马上就把沏好的一壶茶端过去,然后敲门,但是里面没有人答应,我敲了好一会儿,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我当时就奇怪了,心想,这么多人,怎么一个都听不到?然后我又喊了几声,还是没人理我,我这时候非常奇怪,就用手推了推门,才发现门没有反锁,我就走了进去,但是我发现,我发现。。。。。。。。。,肖大哥,我一定是见了鬼了!"
翠儿说道这里,使劲地攥住肖剑南的手,指甲都掐入到肖剑南的手里,显得异常的紧张。
"你到底发现什么?"肖剑南不禁焦急地问道。
"我发现,整栋屋子里面,一个人也没有!"翠儿竭尽全力,才说出这句话。
"什么?"肖剑南听到这句话,也不禁呆了,醒了醒神,他问道:"他们是不是都出去了?"
"不可能,我亲眼看着他们两人进去的,我回屋端茶再走过去,最多只有几分钟的时间,他们就一下子全从屋子里面消失了!我一定是撞见鬼了!"翠儿的声音异常的惶恐:"肖大哥,他们一定不是人,是鬼!难怪他们住在荒郊野外!"
肖剑南听到这里,也是异常的吃惊,但他是有文化的人,并不相信什么鬼魂之说,皱着眉在屋中踱了几圈,他问翠儿:"当时你送东西过去之前,你的视线有多长时间没有停留在那栋房子上?"
"视线?"翠儿明显没有弄懂这个词的含义。
"就是说你有多长时间眼睛没有看到那栋房子?"肖剑南回答道。
"我眼瞅着他们进了大屋,然后我马上想起来茶还没有送过去,我就回屋去取,到我再出来,最多只有半分钟的时间。"翠儿回答道。
"那就怪了,难道象土行孙一样土遁了?"想到这点,肖剑南马上有了计较,其实在翠儿叙述前面事情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只是还不够成熟,当下他不露声色,又坐回了椅子上,问翠儿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屋子里还有什么其他怪异的地方?"
"没有,我当时打开门就吓懵了,没有注意别的。"翠儿回答道。
"你有没有注意它们的床铺?"肖剑南问道。
"你一说这个我想起来了,我临走的时候,注意到他们的炕上有十几个铺盖卷。"翠儿回答道。
"这就对了。"肖剑南心中暗想:"我原想四五个人办不了这样的大事。"
只听得翠儿继续说道:"肖大哥,还有一件怪事,不知道和这有没有关?"
"什么事?"肖剑南问道。
"我们去那里之前,我爷爷一直有失眠的毛病,经常起夜,而我夜里睡觉也是特别轻,稍有动静就会醒,他一起我就知道,但是自从搬到那里去以后,我夜夜睡到大天亮,后来我问我爷爷,他说他失眠的毛病也好了,你说怪不怪?"翠儿说道。
肖剑南听了以后,感觉到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随即又问道:"你们的小店里有没有大车?"
"有呀,一共有四辆。"翠儿回答道。
"这就对了!"肖剑南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肖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翠儿看到肖剑南的表情,不禁吃惊地问道。
肖剑南在屋里踱了两步,说道:"这个你先不要知道,这样吧,我这里有些钱,你先拿去,然后听我的吩咐。"
说完,肖剑南从抽屉里拿出五十块大洋递给翠儿,翠儿见了这么多钱,不敢接,说道:"肖大哥,我怎么能要你的钱?"
"你听话,一定要拿着,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你不能不听肖大哥的话。"翠儿见肖剑南真的有些急了,才把银元接过来。
肖剑南见翠儿收下了银元,随即看了看表,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想了一想,已有计较。他继续说道:"翠儿你听着,过一会儿我派个人送你回去,你回去以后,马上和你爷爷打点行李,记住,只带一两件换洗的衣服和钱就行了,千万记住,收拾的时候小心一些,不要让他们发现了。"
"他们?他们不是都没了吗?"翠儿奇怪地问道。
"不,他们还在那间大屋里,只是你没有看到罢了!"肖剑南回答道。
翠儿听到这句话,不禁浑身直打冷战,但是她没有再问什么。
肖剑南继续问道:"对了,你来的时候有没有漏出什么破绽?"
"没有,我晚上经常出去捉蟋蟀的,他们从来不问。"翠儿回答道。
"那好,记住,悄悄收拾好行李以后,你们就照常睡觉,但是千万要记住,躺在床上以后,不要睡着,用一条湿毛巾围住口鼻,千万千万!"肖剑南嘱咐道。
"这是为什么?"翠儿问道。
"不要多问了,现在时间不多了。等到十二点钟,你们起来,用枕头放在被子底下,装做床上有人的样子,然后连夜跑,跑得越远越好,最好进关,用这笔钱做点小买卖,不要再回东北,记住了吗?"
翠儿非常懂事,看到肖剑南如此郑重的样子,虽然自己心中还是有很多迷惑,还是拼命的点了点头。
"还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没有了,我马上派人送你回去。"肖剑南说道。
"没有了。"翠儿回答道。
"好!"肖剑南说完拉开门,让值班的小刘把看门的老李找来,如此这般地交待了一番,然后翠儿在老李的带领下,千恩万谢的走出了奉天警备厅。
送走翠儿之后,肖剑南又在屋中把前因后果反复想了几遍,进而更加证实自己的推断。但是随着真相越清楚,他心中越气,到最后不由得怒火中烧,狠狠地一拳打在桌子上,骂道:"他XX的,这帮土匪,这种时候还来发这种国难财!"
肖剑南的大拳砸在桌上,震的水碗"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听到了屋里的动静,外屋值班的小刘慌忙推门进来,问道:"肖队长,出什么事了?"
见到小刘进来,肖剑南平静了一下心情,随即说道:"小刘,你去办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小刘不禁诧异道。
"你现在马上通知所有队员,所有人带足弹药,半个小时之内在警备厅大院整装待命!"肖剑南命令道。
"什么事呀,肖队长,难道有大任务了?"小刘听到这番话,吃惊地问道。
肖剑南大手一挥,扬了扬眉,说道:"不错,是有大任务了!"
第四章 深夜抓捕
小刘听了这句话,先是一楞,但随即不由得好奇心起,伸过脑袋嬉皮笑脸的小声问道:"肖队长,什么大任务,能不能透露点儿?"
肖剑南脸色一沉,说道:"队里的规矩,没事别瞎打听!执行命令!"
看到肖剑南的神色,小刘不敢再多嘴,"啪"地一个立正,反身出了房门。
肖剑南揣着双手,又在原地踱了几圈。到现在为止,他依旧在犹豫是否要管这件事情。本来按照他自己的计划,明天他就要带着儿子离开奉天前往北京,连行装都已打点完毕,但是临行前遇到这样一个大案子,不得不使他犹豫。
其实早在翠儿最开始的叙述中,肖剑南的第一直觉就感觉到:这些人的种种挂羊头卖狗肉之举,无非是在掩饰一个重大的图谋,对于这一点,肖剑南毫不怀疑。他当时的直接推断就是盗墓。
在整个关外三省,陪葬最富庶的陵墓,就要数满清的关外三陵,而在这关外三陵之中,除清太祖努尔哈赤高祖以下的四代祖先葬在的新宾县的永陵,而满清其余的两座帝王陵寝---清太祖努尔哈赤的福陵,以及清太宗皇太极的昭陵,都坐落在奉天城北郊。而相传关外三陵中陪葬最富的的皇太极昭陵,就在那座神秘小店北面不到一公里之处。
但是随着他的继续推理,肖剑南很快他又推翻了这种推断,其原因很简单:
历来盗墓者,几乎没有人偷盗皇陵!皇陵虽然无疑是在所有墓葬中随葬最富,但大部分皇陵往往都是疑冢。相传曹操有七十二座疑冢,就是怕死后有人掘墓曝尸,所以对于盗墓者来讲,与其下功夫去判断皇家的真冢位置,还不如去盗掘几座王侯将相的墓来得合算。
第二点,即便费尽心机找到真冢,皇陵地宫一般决不会就老老实实的埋在宝顶下方,就算是,也是埋藏极深,使探位极为困难;第三,皇陵地宫往往机关重重,而且结构极其复杂牢固,即便是能够准确找到地宫位置,也决不是一两个人之力能够打得开!
此外,听到翠儿叙述这些人很可能有十数个之多,也使肖剑南很快便排除了盗墓的可能。
盗墓行当,自古以来便为世人所不齿,一旦被抓,人人尽可杀而诛之。相传大明律例,凡盗墓者,无需审决,便可立斩。而在很多朝代,无论何人抓住盗墓者,即便是当场打死,也无需吃官司。因为以上原因,所以历来盗墓者要么就是武林高手,要么就是行踪极为隐秘,决不会轻易大规模行动,因而有关盗墓,也变得异常诡异神秘。(关于这一点,有兴趣的读者不妨在网上搜寻一下,看是否可以找到有关盗墓的文章或专著)
而即使武林高手,盗墓也往往单独行动决不搭伴。按道理讲,盗墓的行当是和死人、陵墓打交道,多几个人帮手,不仅可以速度快,危险小,而且最大的作用,是可以壮胆。不要小看这一点,陵墓之中阴森恐怖,古代之人又是绝对相信鬼神之说,在盗墓过程中被吓死的大有人在。但即便如此,绝大多数盗墓者还是单独行动。
关于这一点,只能究其原因为人类自身的贪欲作怪。盗墓行当咎其起因源于利益驱使,也正因如此,谋财害命之事时有发生。
绝大多数地宫是以砖石结构搭成拱型,深埋地下,盗墓者以洛阳铲打探洞找到地宫位置,在地宫顶部打洞,放一人下去,盗取宝物之后,将宝物吊上地面,再将先下去之人吊上来,正因如此,往往有同伙砍断绳索,独吞宝物之事。历来考古工作者在发掘古墓中多有发现盗墓者尸体,均为被同伴抛弃后饥饿致死。所以盗墓往往是非有血缘关系不能同往,即便是血缘关系,也是非直系血缘关系不成,也就是只有父子,兄弟才可,即使是表兄弟,叔侄之间,往往也不行。所以盗墓这个行当可谓真正意义上的"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想到这些,肖剑南很快排除了盗墓的可能,因为如果以盗墓为解释,所谓"东家"的行动是从根本上犯了盗墓大忌的。
但是随着翠儿地讲述,更多的疑团涌上心头,直到翠儿讲到东家的神秘失踪,他最终又一次确认了自己最初的猜测,但是感觉奇怪的是,这伙人如何寻得地宫的精确位置,如何在一公里之外精确定位,这一切,又成为迷团。
肖剑南又把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有反复想了一个周全,又仔细思忖了一遍行动方案,感觉到这件事情实在太大,有必要向厅长汇报一下,再说自己身边这七八个人,也确实不一定对付得了。
肖剑南电话挂过去的时候,厅长早已躺下休息,接电话的是一个佣人。听了肖剑南自报姓名,仆人忙不迭地去叫人。肖剑南在电话里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有人穿著日本的木屐,啼哩趿拉地跑过来,紧接着又是细细索索地穿衣服的声音。
总算听到是厅长的声音,肖剑南没有寒暄,直接了当地把事情的整个情况简要地叙述了一遍。听完这番话,厅长不禁在电话里倒吸了一口冷气,接着是一声啪的水碗打落在地的声音。肖剑南没有再说话,而是等待厅长的指示。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听到厅长说道:"说说你的想法?"
肖剑南把自己的计划讲了一遍,厅长听了以后,说道:"没想到我的治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个事情我也做不了主,我必须要向上面请示一下。你听着,所有队员到位后原地待命,等候我的消息,半小时以后我会在打电话过来。你给我听好了,你的方案没问题,但是就你那几个人几条枪,不一定对付得了,能有胆子干这种事情的,一定不是什么善茬儿!所以你别给我逞英雄,象上次抓祁老三似的,这次你给我原地等候命令!"
肖剑南答应了以后挂了电话,又在原地把整个行动方案仔细想了一遍。半小时以后,所有队员列队完毕,每个人一枝崭新的"三八大盖",一百发子弹,外带两个"甜瓜",那时候对于日式香瓜式手雷的俗称。
队员们见到这次行动所带的武器,无不心中嘀咕,但是没人敢私下议论,肖剑南简单训话之后,让队员们原地稍息,等候命令,他暂时没有把这次行动的目的告诉大家。
十五分钟以后,厅长的电话打过来,通知肖剑南他已经联络了奉天市市长,市长已经给日本宪兵队去了电话,宪兵队井川少佐已经派了一个小队立即启程赶过来,半小时以后就到,小队长山田,直接由肖剑南指挥,不需要翻译,因为肖剑南就会日语。
肖剑南听见有日本宪兵参与行动,不禁皱了皱眉头,心里暗骂了一句他XX的,同时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种不妥的感觉,但是具体是哪里不妥,一时没有来得及去想。
厅长接着告诉他,市长已经给宫里去了电话,直接找到了皇上,皇上听了以后放声大哭,估计皇上会派人亲自过来审讯,让肖剑南做好准备,此外,此次事件严格保密,对所有队员不能告诉真相,只能说是抓捕抗日分子。肖剑南听到这以后,不禁又是眉头一皱,没想到这件事情竟惊动了皇上。
所谓的皇上,就是满清最后一任皇帝---宣统,爱新觉罗.溥仪。1911年在国父孙中山的策动之下,长江以南的封疆大吏很快各自宣布起义,归顺于中华民国,当时满清北方的军权则全部掌握在袁世凯的手里,袁世凯很快接受了孙中山的建议,易帜、逼宫,宣统在坐了三年多皇帝以后,下了三道退位诏书宣布退位,而袁世凯则当起了中华民国大总统。满清帝国在经历了二百六十八年以后,终于土崩瓦解。1931年日本占领东三省,三年以后将溥仪请过来,做了伪满洲国的傀儡皇帝,年号为康德,这一年正是康德元年。
十五分钟以后,山田小队长带着一队鬼子兵来到,肖剑南皱着眉将行动方案做了简单布置,按照他的命令,所有参与行动人员再次整装检查装备,十五分钟后出发。
十一点整,一辆大卡车载着肖剑南和他的八个手下以及十几个鬼子兵驶出了奉天城。按着肖剑南的指示,卡车在距离小店一公里左右的地方停下,原地待命,所有人徒步包抄到小店,二十几个人埋伏在小店周围,将小店团团围住。
肖剑南找好隐蔽位置以后看了一下手表,十一点二十七分。按照他的计划,所有行动人员隐蔽好后,将会在12点钟左右看到两个人走出小店,等把这两个人放过去之后,开始行动。当然,这两个人就是翠儿祖孙两人,但是如果万一没有看到这两个人的出现,行动将在12点30分准时开始。肖剑南留了一个心眼儿,这一次既然有鬼子兵同往,他让鬼子兵冲在最前面送死。
虽然已是六月,夜晚的天气还是颇为寒冷,呼吸之间隐隐可以看到白雾。所有的人员均已在隐蔽处藏好,甚至连肖剑南也无法看到其他的队员在什么地方。四周是异常的寂静,透着一股肃杀的味道,肖剑南拿枪的手隐隐已经渗出了冷汗,他把枪交左手,在裤子上擦了擦汗水,然后放眼去看整个小店,整个小店除了最后一间大屋以外,均已熄灯,大屋里影影绰绰有人在走动。
晚上的露水很重,肖剑南的衣服很快被露水打湿,然后马上冻上了一层薄冰,刺骨的寒冷,不过他没有心情去顾及这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等候的时间显得异常的漫长。整个旷野之中死一般的沉寂,肖剑南几乎可以清楚的听到自己手表的嘀嗒声响。肖剑南再次看表,已经是十二零五分,小店的前屋还没有丝毫的动静,难道翠儿忘记了时间?
又是十分钟过去,小店门口依旧没有丝毫的动静,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五分钟,莫非是出了什么差错?肖剑南不禁暗暗为翠儿祖孙两人担心,难道是今天晚上翠儿的行动被她的东家发现?如果是这样,那么翠儿祖孙两人现在很可能已经遭到了不测。想到这里,肖剑南不禁一身是汗,暗自后悔当时没有把翠儿留下来。
正自胡思乱想之际,突然听得"吱呀"的一声响动,在深夜之中,这一声响动显得异常的清晰而刺耳,惊的大屋门口树上的老鸹呱呱地叫了起来,紧接着扑愣愣的飞向了远处。肖剑南放眼往小店的后面望去,只见后面大屋的两扇大门已经打开,借着门里透出的灯光,只见两个大汉抬着一口显得异常沉重的大箱,慢慢从门里走了出来。另有一个先出来的人正向房子的右后方走去,这时候肖剑南才借着门里面传出来的一点微光,看到那人走向的是一辆已经套好牲口的大车。也是借着这股光线,肖剑南才注意到,翠儿所说的四辆大车,在他视力所及的地方,只剩下两辆了。
这帮人要跑!如果没有估计错,现在大屋里面所剩的,已经不是全部的匪徒,至少已经走了一车人!怎么办,现在的情况一下子打乱了肖剑南的全部部署,已经来不及再通知所有队员,只能赌一把了!想到这里,肖剑南抬起枪瞄准了去赶车人的大腿,他想留下活口。
"啪"的一声枪响,只见那个人身子一晃,但没有倒下,而是一个踉跄闪到了大车的后面,也就是在他闪到大车后面的那一刹那,肖剑南注意到他迅速抬起了右手。
出于一种本能,肖剑南猛然伏下了头,也几乎就在他低头的同时,"啪啪啪",三颗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他XX的,好准的枪法!"肖剑南暗中骂道,但也不禁同时心中佩服。这时候,肖剑南的八个手下和十几个鬼子兵也同时开火了,瞬时小店周围枪声响成了一片,小鬼子的歪把子也突突了起来。从这枪声里,肖剑南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匪徒那边火力并不猛,没有什么重武器,清一水儿的全是二十响大肚匣子,肖剑南能够听出来的,一共有四只。这并不难,肖剑南这边的八个兄弟和十几个鬼子兵使的 都是三八大盖,枪声象大麻雷子,"嘡嘡"作响,而驳壳枪的声音则清脆的象小鞭儿。但是从枪声里肖剑南可以判断出,这三个人都是使枪的高手,枪声沉稳得要命,即使在十几只长枪和机关枪的压制下也丝毫不乱,清一水儿的两发短点射,在嘈杂的枪声中听得异常清晰,而且每一个短点射过去后,这边都会有一只哑了。
肖剑南不敢再抬头,低着身退了下来换了一个隐蔽位,等他换到新的位置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前后只不过有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但是这边还在放着的枪只剩下一半,肖剑南不禁心中一疼,估计又有兄弟中枪了。"他XX的,这帮王八羔子,还真难啃!"他心中暗骂。从隐蔽位置看过去,只见大屋里的灯已经灭了,有两支枪分别从大屋的两扇窗户里面打出来,而另外两只则在大车后面,难道大车的后面还有一个人?
肖剑南正想着,从大车后面"啪啪啪"的一个三发点射,鬼子的机枪立马哑了,这一下鬼子可忍不住了,只听得山田小队长一声鬼哭狼嗥一般的大叫:"暇寄给给!"剩下的几个鬼子兵从掩体里冲出来,开始向大屋冲锋,但是还没跑了几步远,大屋窗户和大车后面的三把大肚匣子几乎同时响了,三个鬼子兵立马见了阎王,剩下的都不敢再跑,全都趴在了地上向大屋里面扔手榴弹,但是由于距离太远,手榴弹都是在离大屋几米的地方就爆炸了。
看到形势不妙,肖剑南没有再开枪,而是仔细观察大屋周围的环境,在大屋左前方不远处有一棵大树,看到了这棵树,肖剑南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当下他把枪别到腰里,借着月色匍匐向那棵大树爬去,大概爬了有将近五分钟,幸亏没有月光,只要不开枪,敌人就不会轻易发现自己,肖剑南心中暗骂自己的手下都是一帮饭桶,连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这种平日强调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话都记不住。
总算爬到了大树的后面,肖剑南站起身来,他从树后面大致目测了一下到大屋的距离,估计有十五米左右。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香瓜式手雷,又一次观察了一下大屋的窗户,虽然看不太清,但是他可以大致感觉到窗户上应该都是窗格子,最大只有拳头大小,估计手雷直接扔进去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如果一击不中,他不会再有机会投第二次,除非再换地方。这时候他注意到大屋的两扇门并没有关紧,中间露了一个一尺多宽的缝子,"够了",他心中暗想。
肖剑南在大树后面喘了几口气,拿着手雷冲着大门瞄了一瞄,再次镇定了一下,他拉下了手雷的保险,手雷兹兹地冒着白烟,他静静地数了五秒钟,然后伸手用尽全力把手雷扔了出去,然后闪身躲在了树后面。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屋里面的两支枪哑了。肖剑南趁乱从大树后面退回来,绕远兜到了大屋的后面,扒着屋后面的墙缝三下两下窜上了房顶,枪声还在响着,只是没有那么密集了,这边还有七八支长枪,而敌人那边应该只剩下大车后面的两支了。肖剑南慢慢爬到大屋的房顶左前角,从上面望下去,原来大车后面的两支枪是一个人,双枪,"好小子,还是个高手!"
说着话,肖剑南右手拔出枪,瞅准那人的位置,飞身跳了下去,就在他落地的一霎那,右脚踢飞了他的左手抢,同时伸左手抓他的右手腕子,而自己的右手枪顶向他的脑门。肖剑南左手的这一抓本是十拿九稳的,但是就在他感觉到左手已经将将碰到对方的手腕子的时候,对方的手一滑,他竟然抓空了,而就在这时,肖剑南感到对方的枪已经顶向了自己的左面太阳穴,而自己的枪还在半路,好快的身手!
肖剑南一下子愣住了,对方不等他再做动作,已经扣动了扳机,肖剑南心中暗想:"完了!"随即闭上了双眼。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肖剑南眼前浮现起倩儿那如水的眼神,倩儿的大仇已报,自己终于可以安心地去见倩儿了,想到这里,肖剑南嘴角不禁浮起了一个满足的笑容。
但是奇怪的是,枪并没有响,而是臭子儿,这回该轮到对方发愣了,但是他已经没有机会了,肖剑南的右手枪也就在这同时顶到了那人的前额上,冷冷的说道:"放下枪!"
那人并没有放下枪,先是一愣,随即是冷冷的盯了肖剑南一眼,目光如炬,凛然生威。这时候肖剑南注意到对方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秃头深眉阔目,一脸的骠悍之色。肖剑南抬高了声音,再一次吼道:"放下枪!"
那人不再看肖剑南,仰面看了看天,沉默了一会儿,又低下头瞅了瞅自己右手的枪,象告别一个老朋友似的,然后伸手把枪扔到了地下,自言自语地说道:"可惜没死在小鬼子手里!"
听到这句话,肖剑南不禁心中一阵羞愧,一阵绞痛。这时候肖剑南感觉到有人跑了过来,是小刘和另外一个手下,小刘问道:"肖队长,你没事吧?"
"把他绑起来,通知其他兄弟,战斗结束,搜索战场。"肖剑南说完话,头也不回地走向前屋。他到现在还在担心翠儿祖孙两人,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大门从里面反锁着,肖剑南一脚踹开了房门,刚一进屋,他就闻到一股甜甜的甜香,脑子一晕,暗想不好,赶紧从大门退了出来,呼吸了几口外面的空气,悬晕稍减,肖剑南心中暗想:"好厉害的迷香!"又使劲深呼吸了几下,肖剑南憋足一口气冲进屋打开了前后门和所有窗户后马上退了出来。等了大约五分钟左右,肖剑南再一次进去,里面的味道已经驱散。这栋房子一共有三间,正面最大的一间是饭馆大堂,没有人,进了后面的第一间,只见床上躺着一个女孩儿,是翠儿,肖剑南赶上前去探翠儿的鼻息,还好,只是被迷倒了,而且从前面肖剑南闻到的味道来看,屋子里面用的只是比较厉害的迷香而已,并没有毒,只能使人昏睡,并不致命。走到另外一间,只见翠儿的爷爷躺在那里正在埋头大睡。
当下肖剑南找了瓢水将翠儿弄醒,翠儿醒过来看到是肖剑南,一愣,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看了看周围,仍是一脸迷茫之色,问道:"肖大哥,我不是在做梦吧?"
"翠儿,非常抱歉,我低估了它们的迷香。"肖剑南一脸歉然。
听到这句话,翠儿才真正醒来,猛然想到:"对了肖大哥,我爷爷呢?我们东家呢?"
"你爷爷没事,还在睡着,东家已经被我们抓了,对了翠儿,这里你们不能再呆了,小店被查封了,你们还是先跟我回奉天城吧!"肖剑南问道:"而且这个案子还需要你们作证。"
"好的,先让我救醒爷爷再说。"翠儿答道。
当下肖剑南和翠儿将老人叫醒,老人醒了以后,翠儿把前因后果讲给了他,老人不住口的千恩万谢。肖剑南带着两人走出了房间,小刘跑过来报道,战场已经清理搜查完毕,我们这边轻伤一个,鬼子那边死了六个,重伤三个,还轻伤了两个,小刘讲到这里,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
"什么,没有兄弟出事?"肖剑南问道。
"没有,只有一个轻伤,被打中了胳膊,兄弟们都记住了你的话,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小刘嬉皮笑脸地说道。
"还搜索到什么?"肖剑南问道。
"大屋里又抓了一个活口,这小子躲在桌子底下,哆嗦得像筛了糠。"小刘回答道:"另外,他们抬的那一大箱子,全是金银珠宝,他XX的,乖乖龙的东。"小刘说到这里,忍不住骂出了一句脏话。
"有没有发现什么地道?"肖剑南问道。
"地道?没有,怎么会有地道?肖队长?"小刘问道。
肖剑南没有回答,说道:"带我去看看。"
走到大屋门口,肖剑南对小刘说到:"你去叫个人通知卡车过来接人,另外让所有兄弟在外面集合,等候命令,对了,还有没死的鬼子兵。"小刘应声而去。
肖剑南走进大屋,煤油灯已被点亮,尸首也已经被抬了出去,窗边上两滩血迹。肖剑南细细的检查了屋子的每一个角落,除了打好的几个包袱以外,还发现了血多工具,撬杠、铁锹、镐头,对了,还有洛阳铲,不错,这帮人确是盗墓的!但是唯一奇怪的,是整个房间里没有发现一个地道的入口,肖剑南又仔细地检查了每一个角落,还是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怪了,难道不在这个房间里?
肖剑南走出房间,除去叫车以外的六个兄弟,以及剩下的鬼子兵都已经排队站在场院里等候命令,肖剑南走上前去吩咐道:"车子来了以后,所有兄弟和我押着犯人、证人,还有赃物回城,所有尸体先留在这里,鬼子兵留在这里看守保护现场,直到明天派人来接应。"众兄弟听到后,都是竞相雀跃。
山田不懂中文,铁青着脸过来问肖剑南如何安排,肖剑南如实翻译,山田听后问道:"为什么不派你的人留守?"
肖剑南笑了笑,回答道:"皇军多厉害呀,战斗力这么强,我的手下可自叹弗如。"
山田又问:"那么皇军的遗体为什么不能送回去?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良心的大大的坏了!"山田看来是急了,最后竟蹦出一句半熟不懂的中文来。
肖剑南脸色一沉,冷冷的回答道:"记住,我是这里的最高长官,你要听我的命令!另外,不能把尸体运回去,还有两个原因。"
听到这句话,山田一下子颓了,小日本的上下级观念很强,官大一级压死人,马上立正鞠躬,说道:"咳,请吩咐!"
这时候,肖剑南把嘴凑到山田的耳朵旁边,嘲讽的小声说道:"这第一个原因嘛,就是车里没那么大地方放死尸,另外还有一个就是。。。。。。。"他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我怕晦气"说完肖剑南放声大笑,而山田听了则气得哇哇大叫。
十分钟以后,大卡车载着肖剑南以及他八个手下、翠儿祖孙俩、抓获的犯人,还有一大箱子珠宝,浩浩荡荡地开回奉天警局,而山田和剩下没死的几个鬼子兵则留在了荒郊野外看死尸。
第五章 连夜审讯
半小时以后,卡车驶入奉天警局。肖剑南命令一干人等直接将木箱和俘虏的两个匪徒押往刑讯室,其他人员陪伴翠儿祖孙两人在原地待命。小刘找来军医,为秃头进行伤口处理,刚才在郊外小店抓捕之后,只是进行里简单地包扎。
军医检查完毕之后告诉肖剑南,子弹已经从大腿外侧穿过,并没有伤及大动脉,病人没有任何危险。军医在处理工程中,秃头一直只是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嘴角挂着一个嘲讽的笑容,出奇的冷静。
处理完毕,肖剑南让军医回去休息,有什么情况会再通知他。
军医走后,整个刑讯室里面出奇的宁静。肖剑南和小刘坐在桌子后面,小刘拿着纸笔,等待着肖剑南的开始。四名警员分别持枪守在屋子的四个角落。肖剑南点上一枝烟,沉默了许久,思考着如何进行审讯。从刚才抓捕的情况来看,这一伙匪徒并不好对付,恐怕审讯也不会很顺利。在肖剑南那个时代,所谓审讯,绝大多数都是刑讯逼供。一般不太强硬的犯人,只要见到刑具以后,马上就会原原本本地说出来,而即使是再骠悍的匪徒,两轮大刑下来,也没有不招的,这就是所谓的"三轮大刑,铁嘴也得给你撬开"。
但是肖剑南并不提倡刑讯逼供,虽然这样做会省很多时间,但是从审讯的效果来看,其实并不满意,多数犯人在刑讯逼供之下,往往会为了减少痛苦而顺着审讯人员的意图去说,因此造成大量的冤假错案,使真正的匪徒逍遥法外。肖剑南比较喜欢的方式,还是在英国苏格兰场留学过程中,从英国最著名的审讯专家,也是英国著名的反谍报人员---平托上校那里学来的。这种方法肖剑南将它翻译为"多次重复出错法"。也就是在整个审讯的过程中,审讯人员采取的是一种拉家常的方式,会不厌其烦地在几天的审讯过程之中,多次问及关于案件的重要细节,如果罪犯是在说谎,那么说到最后几次,肯定会与之前的叙述有所差距。当然了,这种方法必须要求审讯人员要有极好的记忆力,而肖剑南正有这种才能。
思索完毕,肖剑南开始观察坐在他面前的两个人。大瓦数的刑讯灯直接照射在两个匪徒的脸上,刚刚包扎完伤口的那一个在身量上要比另外一个大上一个档次,即使是坐着,也比另外一个人高出了半个头,他大约有三十来岁年纪,秃头、宽额,一双眼睛陡然的闪着精光,即使是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显得少有惨白,也压不住一股飒爽的豪气,肖剑南不禁心中暗叫:"好一条大汉!"另一个人与他相比,明显地要猥琐多了,缩着脑袋,哆哩哆嗦,看样子就差是要喊娘了。
想起刚才在小店让翠儿认人的时候,翠儿说东家并不在这两人之内,在两具尸体中中也没有,而且奇怪的是,这四个人她都未曾见过,于是肖剑南熄灭了香烟,问道:"你们的东家去哪里了?"
那人撇了撇嘴,并不回答,矮个子的那一个多哩哆嗦的动了动嘴,刚想说点什么,看到了秃头的箭一般的眼光,又马上缩回去了。肖剑南见他们不说,于是改口问那个秃头道:"你叫什么名字?"
秃头听到这句话,仰头哈哈大笑了两声,这突如其来的两声,直震的刑讯室里嗡嗡作响,吓得小刘的笔啪的一下子掉在了桌上,小剑南转头瞪了小刘一眼,暗骂道:"没用的东西!"
那人笑过之后,直视肖剑南,大声说道:"这个俺倒可以告诉你,落到你们这帮给小日本龟儿子舔卵蛋的狗汉奸手里,大爷俺就没想再活着出去,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人称关外十虎之一崔二侉子崔洪海,就是大爷我!"这番话直震得刑讯室的窗棂嗡嗡作响,肖剑南听完之后,心头一震:"居然是他!"
崔二侉子崔洪海,与他大哥崔大胯子崔洪江,都是关外十虎之一,是我们东三省响当当的好汉。民国二十年不服日军改编,几百人的队伍被杀的只剩十二人十二骑突围出来,后转战在长白山白山黑水之间,誓不作亡国奴,端的是两条响当当的英雄好汉!
想到这里,肖剑南也不禁心中暗暗奇怪,以崔二兄弟的为人,怎么会来盗墓,难道自己是搞错了?想到这里,不禁是一头雾水。其他的几个兄弟想必也是知道此人的名声,都是开始窃窃私语。
正在这时,一个警员敲门进来告诉肖剑南厅长的电话找他。肖剑南吩咐小刘继续,然后回办公室去接电话。厅长在电话里询问事情进展得如何,肖剑南如实汇报,厅长听后,吩咐道:"马上停止审讯!"
"这是为什么?"肖剑南诧异道。
"刚刚接到长春电话皇上已经派专员赶过来,已经在一个小时之前就出发了,审讯要等专员到了再开始!你现在将两人押到囚室,派重兵把守,那一箱珠宝你亲自看着,另外那个小孩祖孙两人也要在原地等候。"厅长在电话里命令道。
回到刑讯室,肖剑南命令审讯暂停,小刘带四个警员将两人押往囚室,然后原地看守。小刘接到命令以后,带着四个警员押运着两个犯人向囚室走去。临出门前,小刘对肖剑南说:"他们招了!"
"招了?"听了这句话肖剑南不禁吃惊。
小刘嘿嘿坏笑了两声,说道:"您走以后,我们给那个矮个子用了点刑,那小子马上就招了,您猜他们怎么着?"小刘说到这里,一脸的神秘。
见肖剑南不接话,小刘继续说道:"他说他们是来盗墓的!"
肖剑南的头嗯了一声,问道:"还有没有说别的?"
"没有了,刚说到这里,您就进来了"
"我不是说过不让你们刑讯逼供的吗!"肖剑南问道。
"肖队长,我们又不是您,我们就会这两下子,嘿嘿,您让我们继续,我们不久继续了吗。"小刘是一脸的坏笑。
肖剑南皱了皱眉,真是拿这个手下没有办法,挥了挥手,说道:"行了,去吧!"小刘应声而去。
小刘一行走后,肖剑南又到外面吩咐剩下的三名警员,一个负责保护翠儿祖孙两人,另外两个到刑讯室外面保护。其实翠儿祖孙两人已经躺在肖剑南办公室的长椅上睡着了,肖剑南找来两件大衣给两人盖上,然后回到了刑讯室。
他现在需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坐到了桌子后面,肖剑南将手枪解下来,他用手揉了揉发木的双眼,又点上了一支烟。现在肖剑南的头脑之中可以说是混乱之极,心中不禁有一阵深深的悔意。
这种悔意其实在几年前在审讯完倩儿哥哥之后,就曾经有过,而且一直折磨了他几年之久。在某种意义上来讲,肖剑南深知自己并不适合做刑警,虽然他有极好的分析、推理能力,并且又极其冷静的头脑,但是他也深深知道,自己不具备做刑警的狠心和六亲不认的性格。
早在三年以前,肖剑南在去留之间就做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他那时候很清楚,留下来,就是做了汉奸,但是不留下来,没有了这个位置,就永远不可能抓到祁老三,而抓不到七老三,他也就永远不再可能在找到倩儿了,虽然他也知道,即便是抓到了祁老三,倩儿生还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
最终,为了倩儿,他选择了留下来,但是在这三年之中,他算是真正的"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在这三年之中,他所侦破的,只局限于普通的民事、刑事案件,尽是些偷摸拐骗,抢劫绑票之类的案件,不曾为日本人抓过一个所谓的"抗日分子","共党分子",一到这种案子,他就变得异常的无能,不是查不出来,就是在侦破过程中打草惊蛇,最后弄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好在日本人设这个位置,也主要是维持正常治安,抓捕抗日分子也有专门的特务组织负责,所以这三年以来肖剑南的良心上还算过得去,但是他自己也是深知一点,抓到祁老三,无论找得着找不着倩儿,他是一定要走的了,决不能再给小鬼子办事。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就在他最后临走之前所办的最后一件案子,所抓的人,竟会是翠儿胯子,咱们东北人形目中的抗日英雄!肖剑南心乱如麻。
肖剑南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有远大抱负的人,他不懂政治,更不喜欢勾心斗角,所谓的理想、主义他不感兴趣,他不知道千千万万人为了这个目标流血牺牲,最终换回的究竟是值得还是不值得,就像推翻了满清政府,随之而来的民国政府也同样不怎么样。他希望的只是老百姓能够过上好日子,而自己能够好好地做一名小警察,除暴安良,给百姓带来一个安宁的社会环境。
然而生逢乱世,他没有想到,做一个好警察也居然并不容易!先有抓捕倩儿的哥哥,又有了现在的事情。
肖剑南之所以在临行前插手这个案子,原因非常简单。关外响马巨多,而都以好汉自居,然而这里面真正能够称为好汉的,能有几个?绝大多数都是欺软怕硬,欺男霸女,如祁老三之流。日本人来了以后,绝大多数投靠了日本人,帮助日本人欺压百姓,为虎作伥,连畜生都不如。而更有甚者,利用此国难当头之际,大发国难财,肖剑南原以为翠儿东家这一批人,就是这一类人。此外,东北人重风水、敬孝道、讲义气,对于挖坟盗墓之人深恶痛绝,在东北人眼中,可以说这种人连畜生都不如。而翠儿东家这一帮人,利用现在时局混乱,国难当头之际,大发这种不义之财,是可忍孰不可忍?所以,虽然是临去之时,肖剑南也不仅是要管上一管,绝不能让这帮猪狗不如的畜生逍遥法外!
但是,肖剑南没有想到,他这次抓捕的,竟是东北人的大英雄----关外十虎之一的崔二胯子崔爷!
肖剑南现在的头脑之中可以说是混乱之极,虽然说自己已经在伪满政府做了三年事,但他一直可以说基本上是对得起他自己作为一个中国人的良心的,然而现在?
"不行,大错既已铸成,但绝不能就如此这般的错下去,一定要想个法子弥补。"想到这里,肖剑南脑中的第一反应就是如何想个法子把翠儿胯子二人营救出去。但是他马上想到,虽然他自己身为队长,但是从戒备森严的警备厅把一个重犯救出,谈何容易?
三年前祁老三抓走倩儿的时候,肖剑南曾经动过念头,试图想办法将祁家老大放出,待倩儿获救之后,再把他们一网打尽。但是当时他苦思了良久,都未曾有办法将祁家老大从大狱中放出,何况现在崔儿胯子是伪满皇帝点着名的重犯?
肖剑南一个人坐在刑讯室中,足足抽完了一包香烟,也未能想出一个对策,但是有一件事情他非常的坚定,那就是行期推迟,不救出翠儿胯子两人,决不离开奉天,他不能够让将来的几十年,每天都有人在背后戳他的脊梁骨,更重要的,他不能违背一个做中国人的良心,这一次就算是搭上给自己身家性命,他也一定要把人救出来。
想到这里,肖剑南心中略感轻松,随即马上想到的就是先要安排家里人赶快先逃到关内,以免受牵连。想好之后,肖剑南站起身来,也正在这时,他听到警署的大院里一阵嘈杂,汽车声音混杂着日本兵的吆喝声,肖剑南不禁眉头一皱,心中暗想:"怎么日本兵也来了?"
肖剑南走出大院,只见厅长领着一队日本兵正走下车。见到肖剑南的神色,厅长走过来,说道:"这是来负责保护犯人和证物的。"
肖剑南问道:"怎么会有日本人?"
厅长回答道:"这是日本关东军最高司令部的命令,估计是皇上的意思。"
听到这句话,肖剑南明白了,崔二胯子挖的是溥仪的祖坟,怪不得动静这么大。
当下肖剑南留下六个鬼子兵看守刑讯室的证物,其他几人去囚室保护犯人。肖剑南亲自领着厅长走进刑讯室,崔二胯子一干人等所盗取的宝物,就放在刑讯室大厅中央地板上的大箱子里。厅长打开箱子,看到里面的珍玩玉器,也不禁一愣,说道:"还真他XX的都是好东西!"
"不错,这些都是从皇太极墓中盗出的宝物,相信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肖剑南答道。
厅长拿出一件如意,仔细地看了看,说道:"不错,这个如意就是前明的古董,你看看这行字。"说着,厅长将如意递到肖剑南面前,肖剑南伸手接过,果然在如意的后面看到一行小字:"大明嘉靖宫廷御用。"
肖剑南将如意还给厅长,只听得厅长说道:"这件事看来是非同小可,刚才宫中来过电话,此时严格保密,现在除你知我知,剩下的只有奉天市长,皇上本人日本关东军最高司令部藤田大佐,剩下的,我想就是即将到来的这位皇上的特派专员了,总共我想不会超过十个人。也是呀,祖坟被挖了,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厅长说到这里,嘴角浮起一个嘲讽的微笑。
"那么您估计上面会如何处理?"肖剑南问道。
"这个我还不太清楚,但我估计此事决不会外传,我们还是等他们人来了再说吧。"厅长说到这里,伸了个懒腰,说道:"他XX的,忙了我一宿,这会儿我要先歇一下。"他抬腕看了看表,说道:"快四点了,估计最多再有三个小时,专员就要到了,你也是忙了一宿,歇一会吧!"
"我没事,我在这里看着。"肖剑南答道。
厅长找了个长椅躺下,不久就进入了梦乡,肖剑南一个人坐在了桌子后面,继续思索如何才能把人营救出来。
第六章 分头行动
凌晨五点三十分,一辆奔驰轿车驶入了奉天警局。值班的警卫飞跑着到刑讯室通知肖剑南二人。肖剑南叫醒厅长,到大门口迎接。
只见从车上下来的,一共是两人,当先一人是一个高高瘦瘦的老头子,还留着满清的大辫子,另外一个一看明显就是一个日本人,留着两撇八字的仁丹胡。
寒暄过后,肖剑南得知当先的一位是前清遗老,满清的最后一任宰相,陆宗霖,关于此人,肖剑南倒是略有耳闻,当年将溥仪逼宫的,就是他的侄子,大军阀陆传霖,此时将老头儿气得不善。另外一位,则是日本关东军司令部派来专门负责调查此事的专员,山口太郎,是个中国通。
厅厂直接将二人带至会客室,奉茶已毕,老头先发话了:"此事干系重大,还先请肖队长将情况说说吧!"
听了这句话,肖剑南将整个事情的经过又向两人叙述了一遍,最后又将搜查的结果告诉三人,在抓捕行动结束以后的搜查过程中,并未找到盗洞的入口。
老头儿眯缝着眼睛沉吟了半晌,说道:"在我来之前,皇上特意叮咛,这第一吗,就是要抓捕全部匪徒,不能使一个人落网,第二,起获全部被盗宝物,第三,找到盗洞入口,将皇上先祖重新收殓,前两条看来已是问题不大,但是看来这第三点吗。。。。。。"
这时厅长接话了:"此事倒也不是很难办,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洞口给找出来。"
老头儿伸手捋了捋胡须,点头道:"如此甚好,那看来还要有劳肖队长辛苦一趟了?"
听到这话,肖剑南马上站起身,答道:"份内之事。"
四人又商量了一下具体的分工,由厅长三人负责提审崔二胯子二人,肖剑南带人再次搜索盗洞的入口。
商量已比,肖剑南带人亲自去提崔二胯子二人,到得囚室说明来意,小刘忙不迭的下到囚室提人,肖剑南坐在牢房大厅等候,只见通往地下囚室大门的通道上整整齐齐地站着七八个荷枪实弹的鬼子兵,看守得着实严密,看来要想救人,真比登天还难。肖剑南坐下还没有几分钟的时间,只见小刘慌慌张张地跑回来,大呼:"不好了肖队长,出事了!"
听到此话,肖剑南一愣,问道:"什么?"
小刘气喘吁吁地答道:"不好了肖队长,死人了!"
"什吗?"肖剑南心中一怔,"谁死了?"
"今天我们抓的两个人,死。。。。。死了一个。。。。。。"小刘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听完这句话,肖剑南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不成是崔二胯子伤重不治,要是这样的话,他自己可真是铸成大错了!想到这里,肖剑南忙问道:"死的可是崔二胯子?"
"不,不是!"小刘答道。
听了这句话,肖剑南心头略宽,只要不是崔二胯子出了什么事情就好,但随即又有一个疑团涌向心头,刚才验伤之时,另外一个人连轻伤都没有,怎么就突然死了?想到这,肖剑南问道:"怎么死的?"
"不,不知道"小刘答道。
"好,带我去看看!"肖剑南说道。
当下小刘带路,下到囚室。警备厅的囚室分为地上和地下两层,均为关押刚刚抓捕尚等待审讯及宣判的犯人,其中地下一层关押的则都是重犯。二人从楼梯下到囚室的地下一层,长长的走廊尽头的囚室门口站着两个日本鬼子看守,均是荷枪实弹。两人快步走到囚室门口,肖剑南推开大门,只见崔二胯子大模大样的盘膝坐在地上打坐,双目微微闭着,一脸满不在乎的神色。而另外一人,则直挺挺地躺在他的旁边。肖剑南快步上前,伸手去探那人的鼻息,果然已经断气,之见此人面色憋得紫红,就像溺水身亡之人的摸样。
肖剑南再摸了摸死者身上的肌肉,也已僵硬,看来已死去了一段时间。这时候肖剑南不禁暗自诧异,几个小时之前审讯时此人还是生龙活虎,怎么一时半会之间就死于非命,难道不成是患了急症?
想到这里,肖剑南向崔二胯子问道:"此人是怎么死的?"崔二胯子睁开眼睛,盯了肖剑南一眼,随即又闭上了双眼,并不作答,于是肖剑南叫来两个看守的日本兵问话,两人均称没有听到任何异响。
"把他的衣服脱下来!"肖剑南向两个鬼子命令道。
衣衫除下,死者身上并无任何伤痕,只是在胸口正中可以隐隐看到一个黑紫色的圆点,深入肌理。看到这里,肖剑南一怔,随即想起关于崔二胯子的传说,马上明白。当下他不动声色,说道:"好了,把他的衣服穿上吧!"随即又向小刘说道:"你去找找法医过来给他检查一下,顺便再找卷草席,待会儿把他埋了。"
"是。" 小刘应声而去。
肖剑南抬头看了看两个鬼子兵,然后吩咐道:"你们两人在这里看着!"说完肖剑南走出了牢房。
奉天警署的囚室尚未配备电灯照明装置,只是在每间囚室的大门两边一人高左右的地方,分别在墙上伸出半块砖头,上面分别放着两盏油灯。说是油灯,也是颇为简陋,仅仅是一个小碗,里面盛上半碗灯油,再放上一根灯芯点燃。
肖剑南走出囚室,仔细地看了看两边的油灯,心中已有计较。当下他从地上找来一块小石子儿,从制服上抽下两根三十公分左右的细线,再将两根细线接为一根,系在小石头上面,将油碗向外挪了挪,在将石子压在了碗的下面。
布置停当,肖剑南再看了看,整个过道里面很黑,如果不是特别仔细地看,不会看见这根垂下来的半米长段的细线。
肖剑南布置这个机关,前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布置完毕,他走到囚室一层大堂,只见几个鬼子兵还在荷枪实弹的站岗。
肖剑南看了看几个鬼子兵,只见其中一人不同一般的小鬼子,身材明显高大魁梧的多。这一点他刚刚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看到这一点,肖剑南伸手向那人指了指,又指了一个他旁边的人,说道:"你们两个,跟我下来!"
两个鬼子兵随着肖剑南下到地下,走到囚室门口,肖剑南命令道:"你们进去将尸首抬上来!"两个鬼子兵一愣,但没有多问,推门进了囚室,肖剑南站在门口看着两个鬼子兵进屋,暗暗地将细绳抓到了手里。
没多一会工夫,两人抬着尸首上来,矮个的鬼子兵走在前面,那个高的走在后面,就在后面的鬼子兵头刚刚探出门来的那一霎那,肖剑南将手中的细线轻轻的一拉,只听得哐啷的一声响,半碗的灯油不偏不倚,全都扣在了鬼子兵的头上,灯芯下来的时候还没有灭,随即燎着了小鬼子的帽子,脸上的油也着了起来。
小鬼子一下子把尸首扔到了地上,随即人也滚翻在地,哭爹喊娘的伸手向脸上乱抹,另一个小鬼子明显别这突如其来的事件吓呆了,愣在了当地。火头烧了足足有将近五秒钟,肖剑南心想不能再烧了,再烧人就没用了,马上脱下衣服包在了小鬼子头上。
衣服一盖上,火马上灭了,肖剑南拿起衣服,小鬼子还在哼哼唧唧地呻吟,只见他的一张脸上已经烧起了好几个大燎泡,看到这儿,肖剑南心想:"刚刚好!"
受伤的小鬼子兀自还躺在地上呻吟着,楼上的鬼子小队长听到地牢下面的惨叫声,带着两个鬼子兵急匆匆地赶下来,看到还躺在地上的鬼子兵,以及地上的尸首,忙向肖剑南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肖剑南将死人的事情讲了一遍,又将刚才的事故告知,只是说可能是老鼠踢翻了油灯出的事故。
鬼子小队长听完,上去就给看守地下囚室的两个鬼子兵几个耳光,骂道:"吧嘎,一群饭桶,人都看不住!"被打得鬼子兵脸都不敢捂,一个劲地鞠躬。
肖剑南看到这般光景,心中暗笑,但还是劝慰了几句。几人将受伤的鬼子兵扶到地牢一层,又合力将尸首也抬了上来。
肖剑南给受伤的鬼子兵检查伤势,烫伤并不算很严重,只是起了满脸的大水泡,肖剑南检查完毕,说道:"伤并不算很重,只是若不好好医治的话,毁容恐怕是在所难免的了。"
受伤的鬼子兵听了这句话,一脸惶恐之色,忙看鬼子小队长,小队长问道:"肖桑可有什么办法?"
肖剑南沉吟了一下,说道:"我知道奉天城里有一个老跌打医生,他的祖传秘方治疗烫伤很有手段,只是。。。。。。"
小队长一鞠躬,问道:"肖桑,请直说!"
肖剑南又是一阵沉吟,说道:"只是他一向不给日本人看病!"
听了这句话,鬼子小队长霍的一下站起身来,手扶刀柄,一脸凶色,居然用半熟不熟的中国话骂道:"吧嘎,良心的大大的坏了,他的死啦死啦的!"
肖剑南按了按鬼子握刀的手,看了鬼子一眼,说道:"这个人医道高明,可是满洲国皇帝指着名的御医之一,他们宝号的药品,可是进供皇宫的,连关东军司令部都拿他没什么办法,恐怕你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吧?"
听了肖剑南这句半讽不讽的话,鬼子小队长气呼呼地又坐回了椅子上,说道:"那肖桑你可有什么办法?"
"办法倒是有,只要换身中国人的衣服,看病的时候不要说话,我可以带他过去一趟。"肖剑南回答道。
小鬼子沉吟了半晌,看来对于肖剑南这个提议,并不是十分乐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说道:"好,就听肖桑的吩咐。"
肖剑南挥了挥手,笑道:"不敢,份内之事,那么过一会我先叫军医简单给他包扎一下,今天下午,我带他去找那个老中医。"
听了这话,两个鬼子连忙起身鞠躬,说道:"如此有劳肖桑了!"
肖剑南挥了挥手,表示不必客气。这时候小刘已经带着法医来了,说是法医,其实就是奉天警署的军医,兼作法医的活。
先给小鬼子进行了简单地包扎,然后开始检查死者的死因,肖剑南派小刘先去给厅长回一声,告诉这里临时发生的情况,安排完毕,肖剑南会将犯人亲自带去提审,小刘应声而去。
法医检查了大约十分钟左右,说道:"看情形,象是心肌梗塞,不过不确定,如果需要进一步了解,需要解剖!"
肖剑南挥了挥手,说道:"好,那么有劳一起见一下厅长,厅长也在等着验尸结果呢。"
正说着,小刘复命完毕,刚刚走进大厅,看样子一脸彷徨之状,肖剑南看到小刘如此脸色,问道:"厅长怎么说?"
"我汇报的时候,有另外两个人在,他们听完了把厅长大骂了一顿,厅长一个劲地陪不是,肖队长,那两个是什么人呀?"小刘问道。
"这个你就不必打听了,厅长说了什么?"肖剑南问道。
"出门的时候,厅长是着实的骂了我一顿,你说我这是招谁惹谁了。人是鬼子兵看的。我这份冤"小刘抱怨道,一脸的委屈。
肖剑南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别罗嗦了,厅长怎么吩咐的?"
"厅长让我们验完尸,赶紧带犯人过去,另外把法医带过去,尸首先别埋。"小刘说到。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到下面提犯人,待会儿带两个兄弟陪我把犯人押过去,回来把尸首放到停尸房,对了,酒店那祖孙两人现在在哪呢?"肖剑南问道。
"还在你办公室睡觉呢,有人看着,跑不了"小刘回答道。
"好,你完事后给兄弟们买点早点,都累了一宿了,顺便给那祖孙两人送过点去,待会儿还要向他们录口供呢。"肖剑南说完,从口袋里拿出几张钞票递给小刘。
小刘接过票子,带了两个兄弟到楼下去提崔二胯子。
五分钟以后,肖剑南一行与法医五个人来到了刑讯室,小刘将崔二胯子琐到椅子上,去办自己的事情去了,其他两个警员荷枪实弹守在屋角。
厅长当着两位专员的面,没有发火,问了事情的情况,肖剑南作了简要的回答,厅长挥了挥手,说道:"好了,我知道了,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们吧,你赶快带人去郊外搜索,一定要找到要找的东西!"庭长说完话,又对两个拿枪的警员说道:"你们两个到门外守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要进来!"
两个警员应声而去,肖剑南出屋的时候回头看了看崔二胯子,只见他大剌剌的坐在椅子上,一脸满不在乎的倨傲神色,看到肖剑南看他,他也狠狠地回敬了一眼,肖剑南笑了笑,反手带上了房门。
第七章 寻找盗洞
肖剑南先到自己的办公室看望了翠儿祖孙两人,安慰了几句,遂又叫醒卡车司机,带了两个兄弟,开车出了奉天警署。
兄弟几个都是一宿没睡,昏沉沉打不起精神,肖剑南带着几个人在奉天城里吃了早点,开车直奔郊外小店。
山田带着几个没死的鬼子兵还在看守,肖剑南说明来意,山田一脸怒色但也不得不执行命令。按着肖剑南的吩咐,几个人开始了对小店的又一次详细搜索。
鬼子兵负责搜索前面三间,而肖剑南领着两个兄弟搜索后面大屋。可是奇怪的是,一个小时过去了,未见任何异常,整个四间房子别说是盗洞了,连老鼠洞都没有找到一处。
"怪了,难道盗洞入口根本不在这里?"肖剑南暗自思忖,他叫来两个兄弟,吩咐道:"你们两个带着鬼子兵到方圆五里搜索一下,特别留心有什么隐蔽的洞口。"
几人走了之后,肖剑南也觉得盗洞入口不太可能再除后面大屋以外的其他地方,否则很难解释翠儿所讲的,大屋里面的人忽然消失的情况。想到这里,肖剑南又一次走进后面大屋里面,大屋里面陈设简陋,根本不可能藏下任何东西,肖剑南不禁皱了皱眉。
肖剑南坐在了炕头,思忖了足足有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想到了各种可能性,最后都被自己排除了。
正在这时,先去搜索的两名警员跑回来,气喘吁吁地说道:"肖队长,有情况!"
肖剑南从沉思中醒过神来,问道:"怎么?"
一个队员擦了把汗,说道:"肖队长,离这往南大概有二里左右,有一大面新土,象是刚掘上来的。"
肖剑南一拍大腿,说道:"这就对了!"站起身来,吩咐道:"带我去看看!"
一行人来到该处,果然方圆几十丈的地上,堆满了新土,明显的是远远越旧,越往这边,土上长的野草越少,野草如果按照这趋势长下去,不出两个月,就不再分得出是新土旧土了。
肖剑南蹲下来,把最外面的土抓起了一把,果不出所料,是夯土,这最后倒上去的土,一定就是地宫紧外面的夯土。再往里走了几十步,是深层土,明显发黄,东北这块土地号称是白山黑水,白山指的是长白山,而黑水则指的就是黑龙江,之所以将黑龙,因为水质发黑,东三省土地极其肥沃,均是黑土,所以映的江水都似乎成了黑色,当然了,也因非江水里有很多冲积物的原因。
古代君王祭祀台,均用汉白玉砌成,中间填以五色泥土,象征疆域广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之意,称为五色土,在北京天坛,就有五色土祭坛一座。
之所以叫五色土,源于祭台的填充土是用五种颜色的泥土填充。中国地域广大,各地泥土颜色不同,五色土所用的泥土,就是用车马从全国各地拉运而来,五色土的五色分别为中黄、东青、西白、南红、北黑,以象征五行,又因为按照地理位置,中国中部,武汉南京一带,土为黄色,东部沿海,上海一带土为青色;西部新疆甘肃一带,土为白色;南方如广东海南,土为红色;而中国北部东三省,土为黑色。
所以东北的表层土都是黑色,深层土才会出现黄褐色的黄土。现在肖剑南抓起的这一把土,从颜色和土质上判断,至少应该是地下将近十米深的深层土,土质发松,捏都捏不起来。
肖剑南将土扔在了地下,拍了拍手,说道:"走,回去跟我拆屋!"
"什么?拆屋?"听了这句话,两名警员张目结舌,愣在当地。
肖剑南没再说话,领先向小店走去。一路上肖剑南不停地琢磨,到底盗洞的入口设在哪里?看来这帮人确是着实不简单!
其实以肖剑南目前的情况,是否查到盗洞的入口已不重要,反正他已经决定离开奉天,现在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应付差事,一等将崔二胯子救出,他马上就走,但是关于盗洞的入口,却激发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不要忘了,他是做刑警出身,好奇心是他的本能。
回到小店,肖剑南直接回到了店后面的大屋。进屋之后,肖剑南再一次观察了一遍屋中的环境,整个房中可以说是空空荡荡,地面均使用硬土夯实,没甚么破绽,只有西面和南面墙边各有一个大土炕。东北的土炕往往都是中空的,在屋外或屋内有一个灶台,专门烧火,热气流入中空的火炕取暖,想到这里,肖剑南吩咐道:"先把两个火炕给我拆了!"
炕上的席子早已拿掉,并无破绽。听了肖剑南的吩咐,十七个人抄起屋中的家伙,七手八脚,三下五除二,没有一袋烟的工夫,就将土炕扒了个底朝天。
土炕下面果然中空,而且并没有烟熏火燎的痕迹,这倒不奇怪,肖剑南想到,盗墓之人到达奉天的时候,是三个月之前,那时候火力壮的人已经无需再烧火炕了。想到这里,不仅又一个疑团涌向心头,肖剑南马上想到,既然来的时候不需要火炕,而整个盗墓过程的时间他们也应该大致估算好了,绝不会拖到今年冬天,那么土炕就根本没用,既然如此,做来何用?
想到这里,肖剑南豁然开朗,他现在可以确认,盗洞一定就在这火炕之下某处。肖剑南点点头,吩咐道:"就在这火炕之下,给我掘地三尺!"
真是所谓"土木之工,不可擅动"!肖剑南两个手下和剩下的几个鬼子兵轮番上阵,足足用了将近5五个小时,,才将两张土炕下面的地向下挖了半人多深,,这时候已经挖过盖屋子时候的夯土层,但是奇怪的是,在整个挖掘过程之中,并未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整个夯土层的土夯得非常的瓷实,连个老鼠洞都没有,再往下挖,就是明显根本没有任何人动过的黄土层了。
肖剑南亦是感觉异常的奇怪,看了看表,时间已是下午两点钟。卡车司机奉肖剑南之命回城买吃的东西已经回来,于是肖剑南命令大家停工先吃饭。
吃饭的时候,肖剑南心头暗想,难道盗洞的入口不在土炕之下,那么可能在什么地方呢?想到这里,肖剑南不由得又向房中望去,难道会是在墙壁里面,有夹壁墙?
肖剑南感觉到有这样的可能性,于是大家用饭完毕,肖剑南命令手下将房子拆除。
这剩下的几个鬼子兵和小剑南的两个手下,明显是拆东西比挖土更在行,不到一个半个小时,整栋大屋只剩下了一堆瓦砾,但是并不如肖剑南所想,墙体全部是实心,并没有夹壁墙,所以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盗洞。
现在肖剑南可是真的一头雾水了,又一次看了看表,已经四点多钟了,没有时间在继续挖掘,还有许多正经事情要办,于是肖剑南下令停工,此地不用继续看守,所有人跟随他回警局。
卡车进了奉天城以后,肖剑南让司机在城南门的盛记跌打停下,告诉两个手下过一回开摩托车来接他。
盛记跌打的掌柜的盛老和肖剑南很熟,此人医术高明,跌打损伤,药到病除,尤其的一手绝活是治疗烫伤,再厉害的烫伤,经他的手医治过之后,几乎是不留伤痕。
见到肖剑南进来,老人笑道:"那阵风把肖大队长吹来了?可是又到哪里去好勇斗狠去了?"肖剑南为人仗义,好打不平,又是天生的疾恶如仇,平时破案的时候往往身先士卒,所以免不了常常挂彩,每次受伤,都是来找盛记的老板医治,如此这般一来二去,两人也成了朋友。
听到这句话,肖剑南笑道:"前辈取笑了,这次前来,确实又是所求!"
老人听了,笑道:"请讲。"
肖剑南问道:"老前辈,我曾经听您说过您有治疗烫伤不留疤痕的方法,只是我不能见过,您可否将治疗此伤的过程对我讲述一下,药方不必说,只说过程。"
老人捋了捋胡须,笑道:"肖队长不会是准备刑侦大队长不做了,改行做江湖郎中了吧?"
肖剑南道:"老人家取笑了,我是要救人!"
听了这话,老人正色道:"医者父母心,肖队长可有朋友烫伤了?这个倒没有问题,这个倒也简单,你只要将人带来,敷上我现场熬制的药膏,每日换一次药,半月内准好,而且只要在此期间没有大的变动,应该是不会留下疤痕。"
听了这句话,肖剑南喜道:"如此这般甚好,之士不知您所讲的药膏何种样子?"
老人答道:"半透明,黄色,你问这个干吗?"
肖剑南听了,皱了皱眉头:"黄色?前辈,可能改为黑色或其他比较重的颜色?"
老人听了,一脸疑惑之情:"改为黑色,这倒是没有想过,不过改为黑色势必要在加入其它药材,恐怕会对药的疗效大有影响,肖队长为何要有此要求,受伤的不是肖队长的朋友吗?"
肖剑南听了,说道:"受伤之人并非我的朋友,要救的人也并非我的朋友,但是肖某确是心有苦衷,请老先生原谅!"肖剑南并非是信不过老人,老人其实是一个极端丑日分子,从不为日本人看病,此事早已大大地得罪了奉天城的日本人,要不是有伪满洲国皇帝罩着,恐怕老人早已是凶多吉少了。所以肖剑南只是不想再更多连累好人,虽然此事求老人帮忙也很可能会带来一些麻烦,但是估计有溥仪这层关系,况且老人并不知情,应该不会有事。
老人听了这句话,没有再问,而是说道:"重新配置配方改变颜色,恐怕要耗费许多时日,肖队长可能告诉我,你要达到何种目的?"
肖剑南道:"这个倒不必瞒老人家,受伤之人的烫伤在脸上,我想不让他再以真面目示人!"
老人听了,点了点头,说道:"要达到此目的,倒甚是简单,我只需将药膏做成膏药贴在他脸上,若不使用我特制的药水清洗,那块膏药他自己是撕都别想撕下来。"
听了这话, 肖剑南心中甚喜,向老人拱了拱手,道:"如此有劳前辈了,我一个小时之内带人过来!"
辞别了老人走出盛记的门口,一个手下已经开着摩托车等在那里,肖剑南坐上车,回到了奉天警局。
第八章 地牢救人
会到警局,肖剑南直奔刑讯室,审问已经结束,只见厅长三人极其疲倦地坐在椅子上喝着茶,见到肖剑南进来,厅长问道:"搜索可有什么线索?"
肖剑南摇了摇头,把整个搜索情况讲了一遍,厅长听了以后,皱了皱眉,这时陆宗霖说道:"此事还要继续追查,此次皇上派我来,一共三件事情,其一,抓捕全部盗匪,其二,启获全部随葬宝物,其三,就是寻找盗洞入口,将皇上先人重新安葬,所以此事马虎不得。"
厅长连连点头称是,命令肖剑南继续搜索,此外,从厅长的话里肖剑南听出,审讯进行得极为不顺利,看来崔二胯子确实铁嘴钢牙。
另外厅长说道翠儿祖孙两人的口供已经录毕,但此二人暂时还不能够离开奉天,让肖剑南找个地方先把他们安顿一下。
肖剑南领令出得刑讯室,找到翠儿祖孙二人,约略讲了一下厅长的意思,翠儿的爷爷听完,吓得多哩哆嗦,求道:"肖大队长,我们祖孙两人可是老老实实的本分人,事情是他们干的,我们可什么也没做。"
肖剑南安慰道:"把你们留下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或许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你们证明,所以不用担心。"说完,肖剑南吩咐一个手下,命令他先将翠儿祖孙两人暂时先安顿到自己家里。
办完这事,肖剑南来到地牢,与鬼子小队长简单作了说明,然后带着受伤的鬼子开着摩托车来到了奉天城南门的盛记跌打。
老人的"新式"烫伤膏药已经准备好,给小鬼子作了简单的处理之后,盛老给他贴上膏药。小鬼子脸上的烫伤面积极大,膏药贴上以后,除了口鼻眼等地方,其他地方全是盖得密密麻麻,根本瞧不出原来的模样了。
肖剑南看了老人的杰作,不禁暗暗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两天,肖剑南带着几个手下和十来个鬼子兵在郊外小店掘地三尺,方圆几十米的地方几乎是挖出了一个深度将近三米的大坑,但依旧是一无所获,随着挖掘的面积越来越大,肖剑南感觉到希望是越来越渺茫,此事的怪异之处还不全是找不到洞口,而是竟没有丝毫的蛛丝马迹证明存在这个洞口,如若不是亲眼看到了满箱的珠宝,还有盗匪的口供,肖艰难甚至会怀疑自己最初的判断,这帮人究竟是不是来盗墓的?
当然,肖剑南每天傍晚的时候,还会带着那个鬼子兵去换药,由于肖剑南的日语流利,很快和看守地牢的几个鬼子兵混得烂熟,小鬼子们对他几乎是不见丝毫的防范。
第二天的傍晚回到警局,肖剑南正巧看到厅长送两位专员出来,肖剑南远远地看到两人上了奔驰车,然后快步赶上厅长,厅长见他过来,询问了搜索的情况,听完肖剑南的叙述,厅长叹了口气,说道:"看来此事不那么简单,审讯进行得也是极为不顺利,崔二胯子除了自报姓名以外,几乎是一字不说,如果明天再没有结果,关东军那边就要派刑讯专家过来了,恐怕就要上大刑了,但是我恐怕上了大刑,就更不会有什么结果了,此人可是一个真正的硬汉!"
奉天警局由于肖剑南做刑侦大队长,所以一直不提倡刑讯逼供,因而这两天的审讯,也一直是文审。肖剑南听了这话,心中一凛,暗想:"如果是上了大刑,恐怕救人就更不方便了!不行,看来是不能再等了!"
只听得厅长继续说道:"那祖孙两人一定要看好,刚刚接到上面的命令,这二人不能够留活口,以防走漏消息。"
听了这话,肖剑南心中是陡然一惊,胆暗想也确是在情理之中,日本关东军请溥仪来当皇帝,无非是打个幌子,收买人心,但另外一方面讲,虽然溥仪只是一个傀儡皇帝,但是面上的事情也一定要做的过去,否则就失去了收买人心的作用。像这种连人家祖坟都被挖了的事情一旦被传出去,舆论上一定对于日本人对东北的统治不利,如此这样,翠儿这可怜的祖孙俩人就只能灭口了。
想到这里,肖剑南不禁暗暗着急,但又不能过于表露,于是淡淡的问道:"上面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厅长达到:"这个倒不确切地知道,总要等到审讯结束,现在这二人还是有一些用处的,但我想也不会太久。"
肖剑南点了点头,当下又与厅长聊了几句,肖剑南与厅长告别,匆匆来到地牢,鬼子见肖剑南进来,陪笑道:"肖队长来了?"
肖剑南笑道:"奉上面的命令,问犯人几句话。"说完,肖剑南对那个受伤的鬼子兵说道:"就烦劳你陪我下去一趟了。"
受伤的鬼子兵这两天受了肖剑南的恩惠,极是感激,忙鞠躬道:"哈一!"
两人下的地牢,门口的鬼子兵开了牢门,肖剑南对两个鬼子兵用中文说道:"你们家里来信了"两人听了一愣,说道:"肖桑说的什么?"
肖剑南微微一笑,暗想:"看来两人不懂中文",于是用日语说道:"抱歉,烦劳二位在此守候!"
受伤的鬼子兵也是一句中文都不懂,这一点,肖剑南昨天带他看病的时候就已知道。
进得牢房,只见崔二胯子闭目坐在牢房的地上,双手双脚都用铁链拴在牢房的墙上,见到肖剑南进来,崔二胯子睁开双眼,骂道:"狗汉奸!"
肖剑南听了这话,不禁脸上微微一红,走上前去,肖剑南说道:"先前肖某不能到你就是我们东北的大英雄崔爷,多有冒犯,请崔爷多多原谅!"
崔二胯子听了这话,微微冷笑了一下,说道:"俺已经落在你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别跟我耍这花花肠子,杀头不过碗大个疤,崔爷既然今天落入你们这些给小日本鬼子舔卵蛋的狗汉奸手里,就没想活着出去,要想让我供出实情,门都没有。"
肖剑南听了这话,知道误会已深,不禁心中微微着急,说道:"崔爷,我知道误会不可能一时解释清楚,但现已没有太多的时间解释,长话短说,肖某敬重崔兄弟的为人,愿意以身家性命,救崔爷出去。"
崔二胯子听到这话,眼睛一瞪,说道:"此话当真?"
肖剑南答道:"当真!"
崔二胯子哈哈大笑,说道:"崔某既然进来,就没想活着出去,你既然救我,那么就赶快将我这手中的镣铐打开,待我冲杀出去,量这几个小鬼子也拦不住俺。"
肖剑南听了这话,不禁犹豫,知道崔二胯子还是并不相信他,见到肖剑南并没作声,崔二胯子哈哈大笑:"说道,知道你就无此心,好了,快滚吧,别搅了崔爷休息!"
听了这话,肖剑南不禁暗暗叹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肖剑南说道:"我知道崔爷并不相信,好,是否真心救你,明日就知,但是恳请崔也一定要听我的吩咐,否则我的性命不打紧,救不出崔爷你,我肖剑南死不瞑目!"
听了这话,崔二胯子一愣,说道:"莫非你就是当年名震关东的奉天警署肖大队长?"
肖剑南答道:"正是!"
听完肖剑南这话,崔二胯子又是一愣,喃喃地说道:"以你的为人,怎么会留下来给小鬼子卖命?"
肖剑南脸上又是一红,答道:"肖某确有难言之隐,此处不方便讲话,容当后日再作解释。"
崔二胯子听了,点点头,说道:"好,崔某信你,就交了你这个朋友!"
肖剑南心中一喜,当下将这几日心中所想的方案详详细细的向崔二胯子讲了一遍,崔二胯子点头同意。
一切交待完毕,肖剑南没有多留,带着受伤的小鬼子出了牢门。回到地牢一层,肖剑南向鬼子小队长告辞出来,直接带着受伤的小鬼子到盛记跌打换药。
当天晚上,肖剑南回到家中,直接找到翠儿祖孙两人,又取了几十块大洋交给翠儿的爷爷,郑重的说道:"出了一些变故,你们也不要问原因,记住明日傍晚时分,六点钟,你们收拾好行李,准时离开这里,逃出奉天城,走得越远越好,最好不要再回东北,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情,一定要切记"
翠儿听了这话,又见肖剑南如此庄重,问道:"肖大哥,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你能告诉我吗?"
肖剑南说道:"这个你们还是不要知道了,但是我说的话一定要切记,另外明日走的时候,不要再回小店取东西,一切从简,不要张扬,此外,一定要记住在明日傍晚六点钟准时出发,不要早也不要晚,否则我们都会有大麻烦!"
翠儿听了这话,更是一脸迷惑,说道:"我们有麻烦也就是了,肖大哥你怎么会也有麻烦?"
肖剑南见翠儿刨根问底,笑了笑,敷衍道:"私放了你们,我当然也有麻烦。另外,明日不用跟我辞行,我那时候肯定不在家里。"
翠儿又要问点什么,被爷爷拉住了,翠儿的爷爷接了肖剑南的银元,诺诺的道了谢,带着翠儿出了房门,翠儿被爷爷拉着,一步三回头,到房门口的时候,突然大声说道:"肖大哥,我们以后可能再见面?"
肖剑南听了,心中也是一酸,虽然与翠儿接触不深,但是翠儿聪明伶俐,确实很着肖剑南喜爱,一直拿她当个小妹妹看待,如今说道分手,也不免心中难受。肖剑南取了纸笔,写下在北平的住址,交给翠儿,道:"这是我在北平的住址,日后如有机会,可以到北平找我。"翠儿接了,哭着鼻子出了房门。
肖剑南当下又叫来刘妈,吩咐道让刘妈也在明日傍晚六点准时离开,刘妈听了,也是难过,说道家中已无亲人,也不知该到哪里去。听了这话,肖剑南心中一动,问刘妈道:"你可愿意跟我到北平?"
刘妈点头表示愿意,于是肖剑南写下北平的住址,将房子的钥匙交与刘妈,由于肖剑南早有去意,所以家中主要的钱财细软早已存在北京的天祥记钱庄,当时为了方便,也并没有留自己的本名,而是取了一个洪刀北的假名,取的是肖剑南三字的反义,肖的谐音字"小"对宏大的宏的谐音字"洪","剑"对"刀","南"对"北"。肖剑南的父母早逝,家中他又是独子,所以也没有后顾之忧,救得崔二胯子之后,到北平隐姓埋名,应该是绝对安全,况且倩儿又留下的大笔的财产,度日应该不成问题。
当下与刘妈吩咐完毕,又唤来翠儿祖孙两人,吩咐三人明日一起出发,到北平肖剑南的住处等他,三人听了这样安排,都是异常高兴。
三人出了房门,肖剑南又将计划在心中默想了一遍,感觉到没有漏洞,心中一阵轻松,几天以来的疲倦袭来,躺在床上和衣而睡。
这一觉睡得真实酣畅淋漓,第二日一早,肖剑南起身又到郊外小店假意巡视了一番,到了下午五点钟左右,肖剑南回到警局,该是带鬼子换药的时间了。
肖剑南将三轮跨斗摩托车停在警局门口,直接直接进了囚室,小队长见肖剑南进来,连忙鞠躬。肖剑南对受伤的鬼子兵说道:"奉上面命令,要先问犯人几句话,再带你去换药,就烦劳你再陪我下一趟囚室了。"
鬼子兵听了,连忙鞠躬,陪肖剑南下到囚室的地下的一层。进得牢房,肖剑南走到崔二胯子旁边,假意问了几句话,然后蹲下身来,假装检查镣铐,而一直暗藏在左手的开琐工具随既捅进了崔二胯子右手手铐的钥匙孔里,对崔二胯子说道:"崔爷,过一会儿我讲你右手的镣铐打开,然后就叫鬼子兵过来,他只要一近身,你就动手!千万不要叫他出声!"
崔二胯子说道:"好!"
受伤的鬼子兵自然不知道二人在说什么,而同时肖剑南手中暗暗使劲。
自从得到谭青倾囊传授,又看过倩儿留给他的谭家祖传的﹄万匙秘笈﹃,肖剑南的开锁技巧已远是今非昔比,现在已经练到"子午鸳鸯芯"功力,这种仅仅是八柱的刑具锁在肖剑南现在来讲简直可以说是小菜一碟,不到十秒钟,只听喀的一声轻响,崔二胯子右手镣铐上的锁已经打开。
肖剑南站起身来,对小鬼子说道:"你过来一下。"鬼子兵不明所以,走近身来,肖剑南指了指崔二胯子腿上的伤口,用日语说道:"你看他腿上的伤口。。。。。。"
鬼子兵凑过头去,顺着小剑南的手指方向望去,就在鬼子将头伸向崔二胯子的一瞬间,肖剑南小声叫道:"崔爷,动手!"
也几乎就在同时,只见崔二胯子出手如风,一指就点在了小鬼子的胸前,在小鬼子中指的一霎那,肖剑南注意到小鬼子的脸上漏出一股怪异的神情,然后一声未吭,就软倒在了地上,崔二胯子哈哈一笑,站起身来,说道:"没想到肖大队长的开锁功夫如此厉害!"
肖剑南微微一笑,道:"崔爷过奖了,崔爷的点穴神功也果真是了不起呀!"说着话,肖剑南又将崔二胯子左手以及两手的镣铐打开。
二人不敢耽搁,迅速除下小鬼子的衣衫,给崔二胯子换上。小鬼子的身量与崔二胯子大致相仿,衣服穿上异常合身。肖剑南又取出事先准备好的膏药,在地牢的灯火上大概划了,替崔二胯子贴上,果真与已经倒地的小鬼子有那么八分相似。
二人又将小鬼子穿上崔二胯子的衣裳,抬到墙边戴上镣铐,摆成睡觉的姿势,脸朝墙里。崔二胯子拿起地上小鬼子的三八大盖,肖剑南问道:"崔爷腿上有伤,能行走吗?"
崔二胯子答道:"这点小伤,又养了这几日,不碍事"随即与肖剑南出了牢门。
牢房门口的鬼子兵见二人出来,连忙立正,肖剑南没有耽搁,带着伪装成鬼子兵的崔二胯子直接上了囚室的一层。崔二胯子紧跟在肖剑南的身后,低着头但也不十分的夸张,小队长向肖剑南问好,肖剑南停下来,说道:"我现在就带这位皇军前去换药,这里的事情就有劳队长了。"
说完话,肖剑南二人直接出了囚室的大门。出得门来,肖剑南略微松了一口气,一边往前走一边略微低头向紧跟在身后的崔二胯子说道:"崔爷,车子就停在警局门口,您怎么样,能坚持走过去吗?"肖剑南刚刚上楼的时候偷眼看到崔二胯子由于腿上有伤,又要装作是没事人的样子,所以行走得极为艰难。
崔二胯子咬了咬牙,说道:"不碍事,能行,就请肖队长前面带路。"
肖剑南不再多说,带着崔二胯子貌似不徐不急的向警备厅的大门口走去,但是心里异常紧张。转过刑讯室,刚出了月亮门,再往前走几十步就到警备厅的门口了。但就在肖剑南跨出月亮门的那一霎那,只见一辆大卡车驶进了奉天警备厅的大院,肖剑南一下子拉住了身后的崔二胯子,隐身在月亮门的后面。
肖剑南从月亮门后面探出头来,远远只见车一停下,两个荷枪实弹的鬼子兵从车门两侧跳下直接跑向警备厅的大院门口站岗,车门打开,下来两个鬼子,只见第一个人手持军刀,一身黄呢子的军官装束,看到他,肖剑南心中一愣,此人正是日本关东军司令部驻奉天的山口大佐,肖剑南曾经见过几面。
能劳动他的大驾,一定不是什么小事。肖剑南再放眼望去,只见跟在他旁边下来的,是一个鬼子小队长。也就在他们下车的同时,十几个荷枪实弹的鬼子兵从车后跳下,迅速整队站在了院子中央,这时候肖剑南看见厅长已经在两名警员的陪同下走出办公室,走向山口大佐。只见山口大佐摘下雪白的手套与厅长握手,二人寒暄了几句,肖剑南远远地听不真切,但是他还听出了一个关键的词:"提人!"
莫非鬼子觉得这边的进展速度太慢,要将崔二胯子带到关东军司令部审讯?想到这里,肖剑南不禁额头渗出了汗水。怎么办,大门是肯定出不去了,而整个奉天警署,并没有后门,而且就算有,也一定会让鬼子兵守住,因为崔二胯子是重犯,不仅仅是因为这个盗墓案,而且他是关外抗日义勇军的灵魂人物,对鬼子是异常重要!
现在怎么办?鬼子前来提人,不出五分钟,就会发现先在地牢里的崔二胯子已被调包。大门既然出不去,先在警署里面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行,奉天警署如此之小,根本不可能有地方能够藏得住人,鬼子只要略微一搜索,二人无论藏在何处,不出半小时就会被发现!这下子可怎么办?
肖剑南脑中思绪如飞,但实际上时间仅仅过了几秒钟,当下肖剑南不及细想,回身对崔二胯子说道:"崔爷,有变故,鬼子来提你了。"
"什么?"崔二胯子惊道。
"没有别的办法,警署里藏不住人,我们现在只能想办法从经书后墙翻出去!"肖剑南说罢,伸手去拉崔二胯子,崔二胯子听完,又看见了外面的情况,马上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一把拦住肖剑南伸过来的手,缓缓说道:"兄弟,崔某记得你的救命之恩,但俺现在腿上不方便走得慢,万一被鬼子发现,你也跑不了,所以不能再连累你了,你把枪给我,自己逃命去吧!崔某如能侥幸逃脱,肖兄弟的救命大恩,容当后报!"说罢崔二胯子向肖剑南拱了拱手,一把扯下了头上的鬼子兵的帽子,只一步已经跨出了月亮门。
肖剑南急忙抓住了崔二胯子拿枪的右手,一把将崔二胯子拖了回来,急道:"崔爷,肖某以身家性命救崔爷出去,此事若没办成,肖某还有何面目活在世间,你是我抓的,就算搭上我这一条命,也一定要将崔爷你救出去!"
崔二胯子道:"肖兄弟,崔某极承你的情,但到了这个地步,俺不能再连累你了!你让俺出去!"说罢伸手要将肖剑南推开。
肖剑南死命将崔二胯子抵在墙上,说道:"崔爷,你听我再说一句,我知道论武功,我肖剑南拦不住你,但是崔爷你是我们东北人的抗日大英雄,肖某不小心抓了你已是铸成大错,现在更不能让你前去送死,而我却苟且偷生在这个世上,一辈子背上这骂名,好,既然崔爷要出去拼命,算上我一个,要死,你我二人就死在一处!"说罢,肖剑南放开崔二胯子,就要跨出月亮门。
这回轮到崔二胯子一把拦住了肖剑南,双手按住了肖剑南的双肩,略为沉吟了一下,说道:"好,既然肖兄弟如此说,就听兄弟你的吩咐,我们一起从后墙逃出去,如果中途遇到鬼子,就与他们拼了,要死,你我兄弟就死在一处!"
"好!"肖剑南心中大喜,也是伸手握住了崔二胯子的肩头,二人相识凝望,就在这一瞬间,二人都是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心头升起了一股英雄惜英雄,好汉重好汉的万丈豪情。
肖剑南扶住崔二胯子的胳膊,连拖再拽,二人向警备厅的后墙奔去。转过喷水池,又绕过三排平房,就到了警备厅的后墙。这里平日是作为堆放杂物之用,平时少有人到。所幸的是这几日由于盗墓的案子,大部分警员不是在前面站岗,就是还在郊外的小店进行搜索,警备厅的后院没剩下几个人,所以一路之上并未有人发觉。
二人来到后墙边上,肖剑南看了看,见围墙足有一人多高,对崔二胯再说到:"崔爷,我先上,再来拉你!"
崔二胯子答道:"好"
肖剑南助跑几步翻上墙头,警备厅后墙外是一条僻静的小街,没有什么人来往,肖剑南四处看了看,并没有人注意他,于是反身将崔二胯子拉上了墙头。
二人从墙上跳下,肖剑南扶着崔二胯子向前走了了几步,只见前面有一堵破墙,肖剑南道:"崔爷,你先到墙后面躲一躲,我去开车!"
肖剑南将崔二胯子安置在墙后藏好,快步绕过警备厅的围墙,向前门走去,肖剑南先躲在警备厅层面围墙的后面向大门处望了一眼,只见两个荷枪实弹的鬼子兵正在站岗,并没有慌乱的迹象,看来掉包的事情到现在还没有发现。
当下肖剑南故作轻松之状,右手晃着摩托车的钥匙,嘴里吹着口哨,向警备厅大门口走去。肖剑南的三轮摩托车就停在警备厅的大门口侧面,肖剑南一边走,心里一边暗自庆幸当时没有把摩托车停在警备厅大院里面,否则麻烦就大了,如果是那样,即使是逃出了警备厅,也不见得逃得出奉天城。
肖剑南走到车前,刚刚把钥匙插进钥匙孔,只听得身后夸拉夸拉两声拉枪栓的声音,两个鬼子操着生硬的中国话走上前来问道:"你的,什么的干活?"
肖剑南心中一紧,随即镇定了一下,从口袋里面掏出证件递给小鬼子,说道:"奉天警备厅,肖剑南。"
鬼子看罢证件,递还给小剑南,敬了一个礼,说道:"原来是肖桑,请!"
看鬼子并未有任何盘问,肖剑南心头略松,随即扭钥匙打火,只听咔咔咔几声,摩托车并未启动!
"他XX的!"肖剑南心中暗骂,又是拧了两拧,摩托车还是未见丝毫动静,这一下肖剑南可是额头见汗了。为了今日的行动,肖剑南上午特意检修了这辆摩托车,油箱里面灌满了油,估计最多可以跑三百多公里,并且车子的跨斗里面放了两支驳壳枪,将近一千发子弹,外带十几颗香瓜式手雷,以防不测。修车的时候肖剑南特异叮咛检查电路,并且一定要将发动机的火花塞全部换成新的,以防临时打不着火。他XX的,难道是新火花塞的问题?
这时候,肖剑南已经远远地听到警署里面有人命令道:"你们两个,去地牢提人!"也就是说,不出几分钟,鬼子就会发现地牢里面的崔二胯子已被调包。怎么办,再不走就已经来不及了。
肖剑南心中暗自着急,又拧了几次打火开关,还是未见任何动静,已是急得一身大汗。这时候肖剑南抬头看到了站在警备厅门口的两个鬼子,突然灵机一动,随即下了车,从口袋里面掏出两块银元,走过去递给两个鬼子兵,说道:"兄弟奉警备厅之命,前去执行一个紧急任务,可是车子出了故障,能不能请两位皇军帮帮忙?"
鬼子兵的日常生活清苦,见了银元,笑逐颜开,用手掂了掂银元,说道:"要帮什么忙?"
肖剑南用手指了指摩托车,说道:"兄弟的车子坏了,能不能请两位皇军帮忙推一下?"
两个鬼子看了看摩托车,相互对视了一眼,答道:"这个好说。"
当下肖剑南带着两个鬼子走到摩托车边,肖剑南推着车把,两个鬼子一左一右,三人一齐使劲,将摩托车推了起来,跑了十几步,肖剑南见速度已够,说声"好了!"飞身上了车,左手捏下离和器,右脚挂上三档,同时右手给油,再猛一撒离和,只听轰隆隆一声响,车子打着了。
肖剑南加油,换档,再加油,车子飞快地向前冲去,冲过了一个街区,肖剑南转弯兜回了奉天警备厅的后墙,开到破墙外面,肖剑南下车去接崔二胯子,崔二胯子还在墙后等候,并未被人发现,肖剑南扶起崔二胯子,只见他的腿上血流如注,脸如白纸,想是刚刚的剧烈奔跑崩裂了伤口,来不及仔细包扎了,肖剑南赶忙撕下衣衫,将崔二胯子受伤的大腿紧紧包扎上,随既扶他上了车,坐在了跨头里面,在用帆布盖住了崔二胯子流血的大腿。
刚刚收拾完毕,二人只听得警备厅的院子里面突然像炸了窝一样,"坏了,鬼子已经发现了",肖剑南心中暗想。
二人对视一眼,都明白放生了什么事情,肖剑南说道:"崔爷,坐好了,我们走!"随既加大了油门,车子向前冲去。
奉天城离警备厅最近的就是南门,正常开车是两分钟左右,肖剑南将车子加到了极限,路上的行人纷纷闪躲,不到一分钟,肖剑南已经远远看见了奉天城的南门。
出了城门洞,外面是鬼子的工事,有一小队鬼子兵和伪军把守。路上拦着用圆木钉成的路障,上面缠着一圈一圈的铁丝网,一边留了一个能够走过一个人的口子,放进出城的行人通过,但是要有车子进出城的话,就要将路障搬开。
本来由于这几日肖剑南每天进出南门,所以和驻守在南门的鬼子兵都已经混了个脸熟,不需再检查证件。可是当肖剑南将车子开到路障前面的时候才发现,原来驻守在这里的鬼子已经不见,换了一小队新人,肖剑南竟无一认识。
又是例行的证件检查,肖剑南掏出良民证和警备厅的工作证,鬼子检查完毕后挥挥手,两边的伪军前去搬路障。也就在这时,肖剑南听道警卫室里面的电话铃响了,一个鬼子兵走过去接听电话。
伪军干活是慢慢腾腾,这时候才刚刚将路障搬开了一点点,肖剑南听到电话铃响,暗暗感到不对劲儿,马上下了车,下车的时候他没有熄火,而是将车子退到空档,肖剑南走到路障前面,对两个正在磨洋工的伪军说道:"二位兄弟辛苦了。"说完肖剑南双手抓住路障,双膀一较力,一下子将路障搬开了一个三尺多长的口子,然后马上跑回摩托车边上了车。
肖剑南刚刚坐定,只听得警卫室的大门砰的一声被撞开,里面的鬼子兵用日语大喊了一声:"不要放他们走!"
站在外面的鬼子兵和伪军听了这一声大吼,都是一愣,伪军自然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肖剑南也就称鬼子兵一愣神的功夫,换档加油,车子刷地一下,飞快的冲出了奉天城。
肖剑南刚一出城,只听得后面枪声大作。肖剑南从反光镜向后望去,只见十几个鬼子已经上了停在两边的摩托车,飞快地追了过来。
肖剑南将油门拧到头儿,车子吼叫着向前冲去,速度表上的指针迅速指向了一百,在那里拼命地晃动着,再也加不上去了。
肖剑南一边开着,一边拼命的躲避着路上的石头和其他障碍,肖剑南心里很清楚,摩托车开到这种速度,一块小石头子儿就能把车子颠飞起来,车毁人亡!
后面的鬼子兵不停地开枪,若不是在颠簸的摩托车上,以当时鬼子兵的枪法,再加上三八大盖的枪身很长,几百米的距离内打一个人几乎是弹无虚发,四一年以前的鬼子兵个个都是神枪手。
肖剑南低伏在车把上躲避着子弹,即使是这样,子弹也是不停地从车身两边呼啸着飞过。鬼子的摩托车越追越近,这边崔二胯子也开始反击,但是三八枪的枪身太长,崔二胯子腿上又有伤,转身极为不便。由于车速快,耳边的风声凛冽,肖剑南大声对崔二胯子喊道:"崔爷,座位底下有短枪!"
崔二胯子从座位底下摸出了一把驳壳枪,笑道:"好家伙,老相好了!"说把打开扳机,回手就是一梭子,肖剑南从反光镜向后望去,只见紧追在后面一辆摩托车挎斗的挡板上溅起了一片火星,不由得暗叫道:"好枪法!"
崔二胯子几梭子子弹打完,但是由于车身颠簸得太厉害,并没有打到人。大骂了一句"他XX的!",崔二胯子抄出几颗手雷,笑道:"他XX的,还是这个过瘾!"说罢拿起一颗打开保险,反手向后面扔了过去,一片烟雾过后,鬼子的摩托车晃了一晃,又追了过来,但是震于手雷的威力,一时不敢再靠得太近了。
崔二胯子几颗手雷扔了出去,炸翻了一两鬼子的摩托车,鬼子兵不敢再追得太近,远远地跟着,肖剑南心中暗想:"他XX的,看来要跟我比谁的汽油多了!"
这时候,车子冲入了一片山谷,道路变得极为崎岖,路上全是大石,极为难走,肖剑南尽量将车子保持在比较高的速度上,极力躲避着圆石,但是车速也是大减。转过几道弯之后,后面追兵的声音已经听不到了,看来鬼子兵的车技远不如肖剑南。
车子再往前开,是两山之间的一道峡谷,两边都是悬崖峭壁,路已经变得越来越窄,所幸的是路面越来越平,可以将车速提高。终于开到尽头,只见前面竟是一条河横在了前方!
肖剑南将车子停下到两边觅路,但发现两边并没有道路可以通行,唯一可以通过的,就是横在河面上的一座独木桥,看来也是经久未用,上面长满了青苔。这条河并不算太宽,只有十米左右,河上所架的桥是用一根劈了一半的巨大原木搭成,两头分别架在河的两岸,平的一面在上面,只有有两尺来宽,双轮的摩托车只可以勉强通过。
看来只能弃车了,但是崔二胯子的腿上不方便,如果弃车和鬼子赛跑,无异于是去自首,一定会被鬼子抓到。想到这里,肖剑南是心如火急,难道都逃到了这里,最终经会功亏一篑?
崔二胯子也看出了情况,哈哈一笑,说道:"肖兄弟,能把我救到这里,崔某已是极承你的情了,俺腿上不便,就留在这里给兄弟掩护,肖兄弟快去吧!"
肖剑南听道这话,急道:"不成,就算是要拼,也要你我二人拚在一处,况且以崔爷的枪法,不一定我们就束手就擒!"
肖剑南一边说着,心中一边暗自后悔为什么当初不开一辆两轮的摩托车出来!
想到这里,肖剑南突然有了主意,说道:"崔爷,有主意了,我们把跨斗卸下来。"说罢肖剑南翻开摩托车后面的工具箱,取出钳子扳手,二人开始拆卸摩托车的跨斗。可是还没有拧下几个螺丝,已经隐隐地听到远处鬼子的摩托车声,来不及了!
肖剑南心中着急,手上使劲稍大,正在拧的螺丝又是年九生锈,喀的一声折在了螺孔里面,肖剑南长叹一声,扔下了手中的钳子。崔二胯子见状,一把抓住肖剑南,说道:"肖兄弟,你听俺的话,快走,现在走还来得及!"
肖剑南一把甩开崔二胯子的手,说道:"不行!"说完,肖剑南飞身骑上摩托车,对崔二胯子说道:"崔爷,在这里等我!"说罢,肖剑南开动摩托车,猛拧油门,飞速向远处路边的一棵大树撞过去,这棵树大概有碗口粗细,肖剑南早已注意到了,现在跨斗和摩托车之间的螺丝已经卸下了几个,估计这一撞,能够把跨斗撞开。
所幸的是这一段路上比较平坦,肖剑南将车速几乎加到了五十唛,将树对准摩托车与跨斗之间的接缝处,双手紧握车把,以防人在碰撞的一瞬间由于惯性的作用飞出去。
只听得喀嚓的一声,摩托车的接缝处准确地撞在了树上,也就在碰撞的一霎那,肖剑南双膀较力,使足了全身力量,但是由于冲劲实在太大,肖剑南的头还是重重的撞在了前面的挡风玻璃板上,挡风板破裂,肖剑南的头上顿时血流如注。
肖剑南顾不得这些,扭身望去,但是非常失望,大树已被撞成了两截,但是摩托车的跨斗还是牢牢地连接在车身上面。
"他XX的,拼了!!!"肖剑南见到此景,在这极度困境之中突然豪气顿生,他顾不得拂拭头上的鲜血,将车倒出,快速开到崔二胯子旁边,说道:"崔爷,上车!就算是要死,我们也绝不能让小鬼子将我们抓了去!"
崔二胯子哈哈大笑,大声道:"好!"也不问肖剑南如何打算,飞身上了车。肖剑南将车子掉头,加速往回开去,鬼子的摩托车已经遥遥可以望见,但是见了肖剑南发疯似的冲过来,都减慢了速度,肖剑南往回开了大约二十米,并没有减速,而是右手一捏车子的前闸,同时猛的向左一拐把,摩托车瞬间刷地一下,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掉头!
肖剑南将车停下,扭头对崔二胯子说道:"崔爷,把枪放下,抓紧我,我们从桥上冲过去!"
"好!"崔二胯子应道。
就在奉天警署刚刚配备摩托车的时候,肖剑南对摩托车特技着实的研究了一番,但无奈警备厅条件有限,没有太多的车子供警员拆车子一般的去练那些高难度的摩托车特技,所以肖剑南也是以身作则,对每种特技均是浅尝辄止,了解是如何玩出来的也就罢了,这种三轮摩托车二轮着地的训练,肖剑南也在平地上练习过,但最多也就是能够在平地上开出五六米的距离,同时为了保持车子平衡,轮不着地,还要不停地改变方向,所以象他们面前的这座长达将近十米,宽度不足半米,又是布满青苔,滑不留手的的独木桥,肖剑南最多只有三成的把握能够顺利通过!
肖剑南将车子直接挂上二档,左手捏上离合器,原地轰了几下油门,停了一下,然后一咬牙,直接将油门轰到了最大转速,同时左手飞快的抬起离和,只见摩托车的轮胎原地挠着地,顿了一下,然后飕的一声,以极高的速度飞了出去,车子一出去,肖剑南跨过三档,直接挂到四挡,车速瞬间加到了八十公里,就在车子离独木桥还有几米距离的时候,肖剑南猛的向右一拧车把,然后再将车把猛向左一转,摩托车跨斗那边的右车轮一下子抬了起来,也几乎就在右轮抬起来的同时,摩托车的前轮已经跨上了独木桥!
只听得耳边呼呼风响,实际上最多只有一秒多钟的时间,而肖剑南却几乎感到是过了一年,终于,只听得哐的一声巨响,同时车子一阵震动,车轮落地,他们竟然顺利地冲过了这窄窄的独木桥!
肖剑南心头一松,这才觉得一身都是大汗,他稍微减速,从车子的反光镜里面看鬼子的追兵。
只见鬼子的摩托车到得桥头,居然并未减速,而是熟练的一扭车把,右轮离地,三辆车子的前面两辆,一前一后,先后上了独木桥,肖剑南在反光镜中看到这一切,心脏瞬间停到了嗓子眼。
也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肖剑南突然觉得车身剧烈地一震,人顿时间被颠飞了出去,在空中肖剑南心想:"坏了,费了这么大劲,最终还是没有能逃得出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肖剑南感觉到好像是在下雨,仿佛是有雨水滴在自己的脸上,他一下子睁开眼睛,只见崔二胯子捧着水壶,正往他脸上洒。
看到崔二胯子,肖剑南问道:"崔爷,出了什么事情,我们被鬼子抓了?"
崔二胯子一笑,回答道:"小鬼子?他们的全都报销了!"
"什么?"肖剑南听道这话,心中一惊,顿时坐了起来,但是他刚一坐起,脑袋一阵眩晕,崔二胯子扶起他,说道:"你受了点伤,俺刚才看了,不碍事,刚才撞车的时候你的头撞破了,流了很多血,现在已经不碍事了,俺给你敷了草药。"
肖剑南用手摸了摸头,见已经用布条扎住,他起身向四周望了望,只见河上的独木桥已经不在,对岸停着一辆鬼子的摩托车,旁边躺着三具鬼子的尸体。
肖剑南回过头,困惑的向崔二胯子问道:"崔爷,究竟出了什么事儿?"
原来也就在鬼子的两辆摩托车冲上独木桥的时候,肖剑南的摩托车撞到了一块大石头,车子马上翻倒了,两个人也被颠飞了出去,崔二胯子由于在撞车的时候是回着头的,那时候他正扭着头看着鬼子的追兵,所以在他飞到空中的时候还是看到了发生在后面的一幕。
鬼子的两辆摩托车载着六个鬼子兵一前一后冲上了独木桥,但是也就在第一辆车刚刚冲过桥的一半,第二辆车快要到桥中间的时候,由于桥身年久失修,不堪重负,喀嚓的一声巨响,两辆摩托车一下子掉到了河里,小鬼子看来都不会游泳,再加上水流湍急,顷刻间两辆摩托车在加上六个鬼子全部被河水吞没。
后面紧跟的一辆摩托车一个急刹车悬悬地停在了河边,也就在这时,崔二胯子摔在了地上。比较幸运的是,他摔下来的地方正好是一个草堆,所以丝毫没有受伤,崔二胯子爬起身来,迅速从翻倒的摩托车跨斗里面掏出手枪,趁着对岸鬼子兵被突如其来的事故吓呆了,正伸着脖子往河水里面看的一霎那,崔二胯子三个点射,三名剩下的鬼子兵全部见了阎王。
肖剑南听罢,心中的舒畅之情真是难于言表,从进入地牢开始营救崔二胯子开始就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一下子就放松了起来,这一放松,肖剑南顿感四肢百骸就像散了架,疲倦的连根小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人每逢大难过后,又或是大劫不死,无一不是会有这种虚脱般的感觉,但即使这样,肖剑南也是感觉异常的轻松,大难不死的感觉,简直就是一种无法说出的喜悦。
肖剑南懒懒地躺在地上,问道:"崔爷,腿上的伤怎么样了?"
听到肖剑南问的这句话,崔二胯子才想起自己身上一直有伤,本来崔二胯子在翻越警备厅围墙的时候,腿上的枪伤崩裂,流血甚多,就已经是十分的虚弱,刚才这一段飞车追逐,完全是凭一种极强的毅力支撑,这时候大难不死,又忙着救醒肖剑南,一时忘记了腿上的枪伤,此刻肖剑南一提醒,也是突然感到脑中一阵发晕,哐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二人见此情景,都是相视哈哈一笑,一直以来的紧张之情顿然消失,心头一阵轻松。
肖剑南爬到摩托车边,取出了剪刀,伤药,绷带,将崔二胯子的腿重新包扎,包扎完毕,只听崔二胯子说道:"肖兄弟胆识过人,俺真是佩服得紧!"
肖剑南笑道:"崔爷是我们东北抗日的大英雄,肖某早就如雷贯耳了,我这两下子怎么能跟崔爷比呢?"
只听崔二胯子正色道:"肖兄弟,俺是个直肠子的人,今日与兄弟生死与共,肝胆相照,俺佩服你肖兄弟的为人和胆识,愿意与你结拜为异姓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知道肖兄弟意下如何?"
听到崔二胯子这句话,肖剑南一下子皱起了眉头,顿时想起自己唯一的一个结拜兄弟――谭青来,心头一痛,自己这个唯一的结拜兄弟可以说就是自己把他亲手送上法场的,而他唯一的妹妹,谭倩儿,也是因为自己的疏忽而死,想到这里,肖剑南心头又是一阵绞痛。
沉默良久,肖剑南说道:"崔爷,肖某是一个不祥之人,你我今日生死与共,肝胆相照,肖某也是敬佩崔爷的为人,愿意与崔爷兄弟相称,只是结拜之事,肖某确是有难言之隐。"
崔二胯子是个直肠子的汉子,听得肖剑南允了,也不计较他后来说些什么,大手一伸,道:"管他什么劳什子磕头烧香的繁文缛节,你从我今日起就兄弟相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见到崔二胯子如此痛快,肖剑南一把握住崔二胯子伸过来的双手,说道:"好!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二人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心头都是一阵激动,当下二人自报了年龄,二人都是同年所生,肖剑南略长了半岁,所以崔二胯子称肖剑南为大哥。
二人叙了一会话,休息了一会儿,肖剑南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干粮清水,二人吃罢干粮,都是精神为之一振,肖剑南说道:"崔兄弟,此地不宜久留,你腿上的伤怎么样?"
崔二胯子答道:"不打紧,就是血流得多了,脑中有些发晕,也不碍什么大事。"
当下二人商量了一下究竟向何处去,都觉得今天这么一闹,二人一定是已经被通缉,不能再走大路,而且二人均是带伤在身,也不宜远行,于是决定抄小道向西北方向,找个深山里面偏僻的小村子先住下,养好伤,等事情平静下来再作打算。
崔二胯子住家就在离此一百多里地的崔家屯,异常偏僻,况且除了崔二胯子的大哥,就没有人知道二人的祖籍在那里,所以绝对安全,于是二人马上决定前往崔家屯养伤。
肖剑南受伤不重,又是休息了这一会儿,精神大好,当下走到摩托车前,取出事先准备好的便装,二人到河边洗了脸,除下原来的衣衫扔到河里,换上便装。
那把鬼子的三八大盖太长,比较招眼,所以肖剑南找了个地方埋了,二人将剩下的弹药清理了一下,还剩下三支短枪,几百发子弹,外带几颗香瓜式手雷,二人将短枪别在腰间,肖剑南一支,崔二胯子两支,崔二胯子一直是惯使双枪。
收拾停当,天色已经全黑,肖剑南将摩托车扶起,试着打了打火,居然一下子就打着了,看来摔这一下子竟把车子给摔好了。
当下二人不再停留,骑上摩托车,趁着夜色,抄小道,向远方奔去。
肖剑南一路连摩托车的大灯都没有敢开,好在夜色中尚有少许的星光,二人驾驶的又是现代化的交通工具,虽然在夜色中,时速还是一直保持在五十公里左右。
一路并未再遇到任何麻烦,一个多小时以后,二人来到一座大山之前停下,崔二胯子指着两山之间的一段小路说道:"大哥,从这条路进去,翻过三座山头,就是崔家屯,只是前面山路不太好走,恐怕摩托车就不太方便了。"
肖剑南向前看了看,说道:"到前面看看再说!"说罢发动车子,向前冲去。
摩托车在两山之间的小路上穿行了大约十几里地,路的尽头,横着一座大山,看来有三五百米高。肖剑南将车子停下,看了看上山的小路,大约只有两个摩托车轮子宽窄,是真正的羊肠小道,也就是牧羊人领着羊群走出来的。上山的路倒是并不算是太陡。
崔二胯子问道:"怎么样?"
二人所骑的摩托车,这时候已经真真正正的是辆两轮摩托,刚才二人在河边拆了半天也没有将挎斗拆下,但是过河后的那一撞,摩托车的跨斗一下子和车身分了家。
肖剑南看罢,心中有数,转身对崔二胯子说道:"兄弟,怎么样,我们爽一把?"
崔二胯子一愣,问道:"大哥这话怎讲?"
肖剑南一笑,说道:"兄弟,上车!我们冲上去!"
崔二胯子笑道:"好!"
二人骑的摩托车是德国的军用摩托,又因为是三轮跨斗,所以马力强劲,越野性能极佳,如今挎斗部分已经不在,只载二人,爬坡越野更是轻松。
当下二人上了车,肖剑南发动车子,向山上冲去。一路惊险迭出,但是肖剑南技术纯熟,虽然比不上专业的特技摩托车手,但是往往化险为安,一路翻过了两座山头。二人一路笑骂着翻上第三座山头,都是倍感轻松刺激。
按照崔二胯子的指引,翻上第三座山,是一道山梁,上面架有一座独木桥,过桥再向前走几里地,就是崔家屯了。但当二人翻上山顶,才发现山梁上所架的独木桥已断,对面山上放着一颗刚刚砍好的大树,看来是屯子里的人正准备架设新桥,只是新桥尚未完工。
肖剑南看到此番光景,将车子停下来,只听得崔二胯子笑道:"看来他们是欢迎崔爷回家,连桥都要铺新的了?"
肖剑南下车看了看断桥的缺口,只有大约三五米宽,他们所在的这一边地势比对面略高一些。肖剑南看罢环境,心中已有计较,转头对崔二胯子说道:"崔爷,我们再爽一把,看兄弟给你表演一场飞车特技,走,上车!"
崔二胯子自不是个贪生怕死之人,当下也不问肖剑南如何打算,跟着肖剑南上了车,肖剑南掉头向回开了十几米,将车子再掉过头来,侧头对崔二胯子说道:"兄弟,抓好了,我们走!"
说罢肖剑南挂档,加油,抬离合,松刹车,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只见摩托车后轮挠着地,飞一样地窜了出去。
肖剑南沿着看好的路线,车子飞快的窜到了悬崖的边上,也就在摩托车的前轮即将开出悬崖之际,肖剑南将摩托车的前八猛的往上一提,同时猛一拧油门,车子前轮提起,呼啸着飞一样地窜过了断崖。
崔二胯子在空中哈哈大笑,大呼好爽,声音未落,肖剑南的摩托车已经飞过了断崖,后轮先着地,接着前轮着地,稳稳地停在了对岸,肖剑南将车子停下,回头看看身后的断崖,心中甚是自豪。
只听得身后的崔二胯子笑道:"肖大哥,什么时候打走了小鬼子,你这一手可真要传给俺!"
肖剑南笑道:"就怕颠坏了兄弟的屁股!"
二人相视大笑,肖剑南发动车子,开向崔家屯。
崔家屯是位于群山密林之中的一个小村子,屯中只有十几户人家,因为都有血缘关系,相传均是一位姓崔的参客后代,故名崔家屯。
由于位置隐秘,再加上屯中住户自给自足,少与外界往来,鬼子这些年忙于清剿各地层出不穷的抗日义勇军,也无心顾及如此一个小山村,所以虽逢乱世,屯中住户日子过得倒也清静,自从九一八事变以后,也一直没有鬼子伪军来捣乱。
崔二胯子与其大哥在外组织抗日义勇军,并未对家人说起,只说是出门做生意,江湖中人也是只知二人外号,并不知其大名,当然也就更加不知二人出身何处,所以崔二胯子将肖剑南带至此处养伤,是极为安全。
二人进得屯子,已过午夜,崔二胯子的女人给二人开门,见是男人回来了,免不了又是亲热,又是絮叨,怪崔二胯子这么久也不回来看看。见到二人受伤,甚是吃惊,崔二胯子解释说路上碰到鬼子清剿,误中了子弹,幸亏肖剑南相救,才捡回了一条性命,女人听了,甚是感激,只是乍见生人,站在那里喏喏地说不出话来。
崔二胯子笑道:"乡下女人,见不得世面的。"又转头对女人说道:"还是快给俺们二人弄点吃的吧。"女人听了,连忙去给二人端茶倒水,极是殷勤。
吃罢晚饭,二人已是极为疲倦,崔二胯子的女人为二人打来水洗漱完毕,又为肖剑南收拾出一间房间,肖剑南躺在床上,连日来的疲倦袭来,随即沉沉地睡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起来后和崔二胯子吃罢午饭,三人一起,将摩托车推到地窖藏了起来。那时候东北庄户人家里均有储存杂物的地窖,崔二胯子家中的地窖之中又藏有一个暗门,三人将车子推入其中,又将武器也藏在里面,关上暗门,并在暗门之外堆上秫秸杆,若不是仔细搜查,根本不会发现。
三人收拾完毕,肖剑南拿出随身带来的伤药,崔二胯子的女人替二人换上,这次肖剑南临走之时,知道崔二胯子身上有伤,所以带了大量的伤药,其中大部分是消炎抗菌之用的西药。
这几日二人均未出门,屯中也不知崔二胯子已经回来。二人身体均是极为强壮,虽然崔二胯子受伤较重,但是因为从未用过西药,所以疗效更为显著,好的反而比肖剑南还快,如此在肖剑南的西药的作用下,再加上崔二胯子女人的悉心照顾,二人将养了七八日,伤已经基本痊愈。
这一日午后,二人吃罢午饭,坐在院中休息,聊起这次经历,都是心感舒畅,崔二胯子尤其兴奋是不仅死里逃生,还弄死了十几个鬼子兵。
崔二胯子问起肖剑南如何发现他们在盗墓,肖剑南将翠儿的事情讲了,崔二胯子叹道:"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还是百密一疏。"
聊到这里,肖剑南想起他带人寻找盗墓入口三日不遂的事情,好奇心起,问崔二胯子道:"崔兄弟,你们当初到底把盗墓的入口放到了何处,我带人接连搜索了三日,也还是没有找到。"
崔二胯子听到这话,笑道:"军师果然厉害,当初俺是不同意如此安排盗墓的入口,实在是耽误时间,但是军事言道,如若不是如此安排,墓中宝藏甚多,一时恐怕无法全部取出,带不走的东西如果再找其他地方地方藏起来又要花很多时间,而且不一定安全,此外万一搬运之中出了什么事情,未免前功尽弃。但是如果将这些取不走的东西留在墓中,一旦我们走掉以后,盗洞口被人发现,岂不为别人做了嫁衣裳。"
听了崔二胯子这番话,肖剑南暗感佩服,心想:"果真不错,要说藏宝,还是放在墓中最安全,知识盗洞的入口要安排得极为隐秘。"想到这里,肖剑南又问道:"你们这位军师是何人?"
崔二胯子答道:"说起俺们这位军师,俺可是佩服得紧,他可是念过洋学堂,又懂打仗,又懂周易八卦风水之说,真是个全才,原来他是在孙殿英手下做个副官,看国民党不抗日,一气之下投了俺们。"
肖剑南问道:"那么你们的军师将盗洞入口安在何处了呢?"
崔二胯子笑了笑,说道:"这个俺想你想破脑袋也猜不出来,这个口子就在那座大屋之下,只是你们找不到而已。"
肖剑南听了这话,惊道:"就在大屋之下?我们已经掘地三尺,都是盖房子时候垫的夯土,点的瓷瓷实实的,下面就是自然土了,根本没有什么洞口呀!"
崔二胯子又笑了笑,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说道:"俺们的洞口,就在这夯土层之中,但是不向你想的,是竖着挖的,俺们的洞,是横着挖的。盖房子的时候,俺们在房子周围向下挖了三尺,垫上夯土,房子盖好后,在房子里面的土炕之下,在夯土层中挖了一个也就是一尺深的洞,横着通向屋外,在屋外的夯土层中又横着走了十几米,才开始向下挖。"
听完崔二胯子这番话,肖剑南奇道:"我们当时把夯土层都挖透了,也没见你说的洞呀?"
崔二胯子道:"这个洞口,只是俺们挖洞运土的洞口,并不是将来再回来取东西的入口,所以整个盗洞挖完,取出第一批东西以后,俺们就已经将它从里面填死了,因为都是填土,夯土,所以你们就算向下挖,也看不出来。"
肖剑南听罢,暗叫佩服,随即又问道:"这么说你们还有另外一个洞口?"
崔二胯子道:"对,在皇陵的西面。"
肖剑南点点头,终于明白了这个困扰自己多日的问题,不尽也暗暗佩服设计此盗洞之人的绝顶聪明。
肖剑南又问道:"崔兄弟,有一事我一直搞不明白,问了以后兄弟不要介意。"
崔二胯子道:"大哥请问。"
肖剑南顿了一下,说道:"我一直不明白,以崔爷的为人,为什么会干盗墓这样的事情?"
崔二胯子听了肖剑南这句问话,脸上微微一红,叹了一口气,又是沉吟了良久,才说道:"。。。。。。"
第九章誓不低头
民国三十二年,正是仲夏季节,在关外辽宁长白山密林之中,缓缓的走着一队人马。
为首骑在马上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身穿青布短衫,上面沾满了血渍,几乎快将整件衣服染成了红褐色。他的腰间左右分别别着一把二十响匣子炮,一脸浓密的胡须,几乎遮的都看不见嘴,隐隐在胡须之中,可以看见他的嘴角傲然地撇着,一双鹰目虽然布满血丝,但依旧是咄咄逼人,虽然面显疲态,但是始终掩饰不住一股英姿飒爽之气。
跟在他身后的是一匹青骢马,不停地用鼻子奔着气,拉着马上之人竭尽全力地向前走着,马的嘴角已经挂着白沫。马上坐着的人大约不到三十岁的年纪,身上的衣服也是沾满血渍,几乎看不出本色。他的头上剃得精光,一幅鹰鼻,双目圆睁,一脸傲然之色,腰间也是别着双枪。
在他们两人身后,紧跟着的是七八匹看来是疲倦之极的战马,一边走着一边不时地伸嘴到两边的地上啃两口青草,行走得极为缓慢。马山乘坐的人,有的两个人共乘一匹,有的是一个人一匹,都是在马背上摇摇晃晃,看来好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就要掉下马背来。
一队人马极其缓慢地转过一个山坳,前面是一个狭窄的山口, 这时候走在前面的人拉住了马,问道:"二弟,你没有记错吗?是不是这里?"声音嘶哑,若不是仔细听,根本听不出他在说些什么。
只见赶在他后面的人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又拼命地咽了咽唾沫润了润嗓子,答到:"没有错,俺小的时候挖野参来过,过了这个山口,再走二里多地,有口泉水,那地界就在泉水后面!里面还有一支二品叶的老参,我当年没舍得挖,这回可以救三弟的性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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