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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心情故事
《我和Alan从网恋开始》
没有多少人会相信网恋,我也不例外。但事实是故事发生了,而且发生在我的身上。这是一个已经从网络走进现实的故事。它不是虚拟的, 它是真实的。但是,故事的开头确实是令人难以置信的。
1995年10月,我结束了只有五年的短暂婚姻。在随后而来的又一个五年中,我经历了比想象中还要漫长的艰难岁月。然而,我一直顽强地生活着,寻觅着。我忍受了我应该忍受的一切,内心依然企盼着我所希望的东西出现。我想重建一个家园,为自己,也为我的儿子。
所有的日子都是在等待中度过的,我就象一个等待中的女人,因为等待而变得美丽,因为等待,日子变得有意义起来。
2000年7月12日上午,我走进办公室,象往常一样例行公事,打开电脑,检查自己的网易免费邮箱。我发现收件箱里有一封新邮件,发件人是一个名叫Alan的诗人。
没有一行诗,却是一大页有关Alan的个人资料。
身高,体重,肤色,头发和眼睛的颜色。
喜欢的电影,书,运动,以及音乐。
个人的婚姻状况,宗教,等等。
当然还有他的照片和一封短信。
当阅读完所有的文字后,我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原来Alan在一个叫朋友的网站上阅读了我的个人资料,他想知道更多的有关我的细节,就给我发了email。更确切地说,他想和我交朋友。
我感到非常意外和吃惊。我对发生在朋友网站上的事情一无所知。
在与悉尼的朋友Paul联系上后,我才确切地,清楚地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Paul 是我的一个相交了十六年的朋友,他目睹了我所有的变故,一直试图说服我走出国门。他坚持不懈地用各种方法使我能够尝试一种新的可能,所以他在朋友网站上为我撰写了我的个人资料。而Alan找上了我。
这完全是一个意外,或者是上帝伸出了一只手。我需要考虑的是,究竟要不要去抓住那只手。
我考虑了整整一个白天,仔细回想了所有的文字所带给我的信息。
最初的好印象来自于Alan所提到的《时间简史》,直觉告诉我他也是一个读书人,因 为一般人是不会去阅读斯蒂夫-霍金的著作的。最大的惊喜发现是他最喜欢的电影是《飘》。最后真正打动我的还是他给自己安上的诗人的头衔。缘于对诗歌的崇拜,我决定再做一回诗的崇拜者。尤其是那张照片上的脸,更让我深信不疑。
决定作出了,我打算去抓住上帝的那只手。
当天晚上我给Alan发了第一封email。第一封回信很短,类似诗歌中的"七律"。主要原因是无法用英语表达。我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语言障碍"。
7月13日,收到了Alan的2封email, 还有他以前写的诗歌。
7月14日,Alan的email中出现了很多的提问。显而易见,他的"求知欲"很强。
7月15日起,Alan每天给我的email 不会少于三封。通常是早餐前一封,下午回家又一封,然后是临睡前一封。有点象我们过去所说的那种"早请示,晚汇报。"看得出他的作息时间很有规律。
一个星期后,当Alan收到了我的朋友Paul在悉尼寄给他的我的第一张照片后,他的email数量就开始急速上升。最多时,一天十封。短则1-2K,长则13-14K(因为附了诗歌)。
据ALAN自己坦白,他对照片中的我比较满意。第一,我不胖(not fat);第二,我看上去很傻(silly)。第三,我有点特别(special)。
我无法来评价他的眼光,事实上我们应该允许任何人以他的眼光来审美。
七月的上海很热,我们的热线也开通了,感情随着温度很快上升。
在第一次通话时,我几乎听不明白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只有"how are you",和 "bye—bye"。但是我可以感觉到他是激越的。在这一点上他确实是诗人,因为很快地我就开始收到大量写给我的诗歌。
最初的诗篇是这样的。
《My Sky》:
Nine hours away from Sydney,
In a city called Shanghai,
There lives a rather pretty girl,
Her teacher calls her Sky......
我觉得自己带上了诗的桂冠,脚步也一天比一天轻快。在某一天下班回家的路上,我开始练习念"Alan"的发音,一遍又一遍。在等待电话到来的时候,会有坐立不安的感觉。我知道自己身体的某些个地方已经被一个叫"Alan"的人驻扎。所有的细微情感,所有的迹象表明这是一种叫"恋爱"的症兆,我为自己确症无疑。
在收到Alan的至少第七首诗歌的时候,我终于答应了我的诗人驾着他的"四轮马车"到黄浦江畔来当面朗读他的诗歌。
2000年10月6日的早晨七点左右,在浦东国际机场,我终于见到了我的诗人。
这是我终身难忘的一刻,象是电影里的镜头。
我从电梯上下来的时候,看见Alan坐在离第15号门很近的座位上,这是我们事先约定好的地方。我边走边看着他,等待他的目光迎上来。几乎就在那时,他也发现了我。
他起身放下手中的本子,朝我走来。在走近我的刹那,他的手臂已经将我紧紧拥住,然后是将一个在email 里已经四处开花的electric kiss真正种在了我的唇上。
从机场到旅馆的80分钟里,Alan的手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我的手。
他后来告诉我,当我们拥抱在一起的那一瞬间,他找到了他的"迟来的爱"。
在最初的二个星期里,我们有了最初的了解,也有了最初的冲突。
在Alan临走的前一天晚上,我们之间进行了一次严肃的会谈。开个玩笑,有点象一个小型的"中澳婚约谈判",重点是关于签定"婚前协议书"。
澳方主张在婚前签定一个婚前协议,以保障澳方当事人的利益不受利用。中方坚决反对签署这项协议。中方坚信,金钱和感情不能同日而语,不要在感情面前谈金钱,否则就是亵渎感情。婚姻不是Business,不需要协议。
澳方一再重申此举对中方不存在信任问题,而且有利无弊。
中方坚定自己的立场,声明如果自己在接受婚约的前提下是不会签署任何婚前协定的。
几个回合以后,谈判最终还是没有取得任何令澳方满意的结果。却使双方两个星期以来建立的感情变得微妙起来。
第二天,Alan 走了。在机场,他象来时那样拥抱和亲吻了我。
挥手之后,我有点象一根断了线的风筝。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就过去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每天交换大约二十封左右的email。开始了第二次交流高峰,应该说这种不见面的交流在某种程度上使交流更加自由和畅所欲言。我们除了谈共同喜欢的话题,更多的时候是在谈过去。通过谈彼此的过去来了解对方。当然有时候我们也会构想一些未来。
2000年11月28日,Alan第二次来上海,他拿到了三个月的有效签证。我在上海为他租了一间房。他为我这位不愿签署"婚前协议书"的上海女子作出了牺牲,他只得用时间来证明这是一种多余的行为。有时候,只有时间才是最好的证明。
在此期间,我们象许多恋爱中的人一样,情绪时有起伏。现在回想起来,我们之间没有存在过比第一次冲突更严重的冲突。所谓的争执基本上是围绕着不同的文化背景,不同的风俗习惯,不同的人情世故等等客观上的差异而产生。我在那个阶段,国民意识特别强烈,经常将两个人的小事上升到国家之间的大问题。
记得有一次,Alan问了我一些许多年以前发生在中国的事。我对外国人经常报道中国不良新闻的习惯非常不满意,同时也想籍此机会给眼前的外国人上一堂课,结果就从寓言故事"盲人摸象"说起。告诉他许多他所知道的中国的故事,实际上是很片面的。也许那只是一条大象腿而已,或者只是摸到了大象的耳朵罢了。
从此以后,Alan不再轻易地对中国的事情作出结论,包括西藏问题。
"盲人摸象"的故事也增加了Alan对我的信任度。
圣诞节,我们一起去了韩国。在圣诞夜,我们遭遇了真正的"白色圣诞",这对在悉尼穿泳衣过圣诞的Alan来说,就象是进入了天堂。在"拉宝多"的银色世界里,我们彼此许下了圣诞最美好的祝愿。在那一晚,Alan已经开始了长篇诗作《3 Doors》的构思,对上苍许下了他的心愿。
回到上海后的一个星期里,他完成了他的诗篇。
诗的结尾这样写道:我曾经对我的最爱慧,许下诺言,
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永不分离,
我要忠于诺言,直到生命的终点。
当我要告别人间,我会离开,
但我要请求上帝,如果可以选择,
倾听我的声音,考虑我曾经作过的诺言。
我的离去会带给她,孤独和不幸,
我希望能够带着她一起穿越,最后那扇天堂的门。
正是由于他的这首长诗,深深打动了我。我知道要是有一天有个人在天堂门外等待我一起进入天堂,还有什么等待比这个等待更加美丽呢?还有什么诺言比这个诺言更珍贵呢?
《3 Doors》彻底地决定了我们的将来,它不会有任何协议了。
在以后的每一次的阅读过程中,我们都是相拥而泣。以至现在不敢轻易地拿出来阅 读。它让我们的心疼痛。
因为美丽而让人疼痛。
2001年2月5日,Alan 又来上海,这次他只能呆一个月,但是我们已经开始为结婚做实质性准备。2月14日,我们度过了一个真正的情人节,有"费列罗"巧克力,有玫瑰花,有红葡萄酒,还有最美的诗。
2001年3月16日,他再次来到上海,带来了所有结婚所需的文件。在三月的最后一天,我们如愿以偿地拿到了结婚证书。我们终于成为了夫妻。在我们租的临时的"家"里,那对挂在墙上的夫妻傩面具终于有了上海的称呼"老公"和"老婆"。
Alan非常容易地学会了这两个词,只是常常对着我大呼小叫"老公",害得我经常性地因笑过了头而闹肚子疼。
在成为我的老公之后的"蜜月"里,Alan逢人就背诵"我是诸慧的跟屁虫"。象是小学生在背毛主席语录"老三篇"。一个人"找呀找呀找朋友"的日子结束了,做个"跟屁虫"其乐无穷。
2001年6月13日,Alan离开了上海。十天后,我十分幸运地拿到了签证,从此结束了"签证之旅"。
2001年7 月12日上午九点,我从CA175上下来,这回在悉尼机场迎接我的是我的丈夫Alan。这一天,正好是我们在网上认识的一周年。
从那一天起,Alan, 我和儿子在Dee Why组成了我们的新家。这是我离婚六年以来,一直梦寐以求的家。
一个不是很大的家,但是离海很近,离天很近。
到现在为止,我的朋友Paul没有告诉我,他在网上输入了哪些有关我的个人资料,看来这些已经不再重要。
我这个年龄段里的亚洲或者中国的女人有成千上百个,为什么Alan会选中我,也是一问三不知。
我想这是个意外。
不过,更多的时候我想这是一只上帝的手。
因为,我还是不相信网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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