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二：我们都是凡夫（文/徐浩然）

道弘

多年不见道弘，忽一日，收到他从广州寄来的《其实就是凡夫》初稿，厚厚一本，透着墨香且有些沉甸，粗略一翻，似清风般让我在忙碌与琐碎的俗事中感受到一丝清凉。无奈事务繁忙，未及细看，不过还是把它放在了案头。又一日，电话铃响，道弘说可否抽空为其作题序，有些吃惊，虽然也算码过些字，但依吾之浅学，不足以为人题序，因此未应……不过世界上有一种特能打动人的力量叫真诚，拧不过电话那头的他，更拧不过他在封面上大彻大悟的笑颜，再加上道弘的书名实在是我喜欢的名字，也应了我的心态，从这点上说，虽然我与他经年未见但也神交了，因此，就试着把自己对人世的点滴感悟，给本书添些笔墨，也算对道弘有个交待。

书名好比一篇文章的题眼，《其实就是凡夫》，我想道弘之所以选择这个带有禅意的文字作为书名，正是他彼时彼刻的心灵写照，别的人不知道，但是起码我喜欢这样一种心态，因为我们都是凡夫。

我们都是凡夫，因为我们最终都逃不开命运的结局。如果我们把人生的目标当作射箭的靶心，把实现梦想的过程看作是不断靠近靶心的一把箭，那么人的一生大约可以划分为三个阶段：第一段是瞄准期，就像已经张弓待发的离弦之箭，一般发生在一个人的孩提以及青春时代；第二阶段是奋斗期，就是箭正朝着靶心飞奔的那个阶段，好比现在忙忙碌碌的我们；第三个阶段就是享受期或品味期，就是箭已中靶之后，也就是对一个人可以盖棺论定的时候。箭的准与不准、偏或不偏决定了一个人的成败与否，多少环的成绩决定了你的幸福或成功指数。不过，在校验成绩的时候，情况会非常复杂：比如说，有的是按照预想上了靶心欣喜若狂（当然是极少极少数），有的是一不小心上了靶心而暗自窃喜，有的虽然离靶心很近可依然懊悔不已，有的离得很远但也心安理得，有的甚至根本不在靶上，于是人世间便多了些许快乐、遗憾、怀才不遇等诸多情感，甚至也有的可能变成阿Q说：“我为什么要上别人给我指定的靶心。”于是按照自己的标准，在箭落之处再画一个新的靶心，然后坐在地上一个禅定：吾已开悟。那么，究竟哪里才是真正的靶心呢，在这些人当中，究竟谁最成功？谁最具幸福感？或者说，究竟谁最应该拥有享受幸福的权利？答案自在人心，我此刻的建议是：读一读已经翻开的这本书，道弘正在为你寻找答案。

我的答案比较简单，因为我们都是凡夫，所以我们永远要明白——生命只不过是一个重复的过程，好比希腊神话里的西西弗斯，把石头从山脚推到山顶，石头从山顶滚了下来，然后又推到山顶让石头滚下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每个人的过程都是一样的，但是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可能又都是不一样的。记得父亲跟我讲过一个故事，印证了上面的道理：小孩子在出生的时候，无一例外的两个手都抓得紧紧的，因为他想抓住世间的一切，但是任何一个人在离世的那一瞬间，两只手都会自然摊开，没有人会握着拳头去死的，因为他知道世间的任何东西都是带不走的。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既然过程比结果重要，我们理所当然该尽情的以凡夫的心态去享受这个过程，也就是生活的本真。既然所有人的结果都是殊途同归，功名利禄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身外之物，犯得着我们去为它殚精竭虑、苦苦追寻？

我们都是凡夫，为了我们能从凡夫般的生活当中有更多的了悟，就应该像道弘一样去发现去寻找生活中本来的禅意。其实，禅早就已经进入到我们的日常生活。不仅中国有禅，印度也有禅，据胡适考证印度的“瑜伽”就是印度禅。“瑜伽”在印度比佛教出现得还要早，“瑜伽”在梵文中是“管束的意思”，就是说如何能把我们的心管好。我们中国的禅，与印度的禅有所不同，中国禅注重一个“慧”，就是说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运用智慧想出办法来。但是“定”和“慧”在中国的佛学中是互相帮助的。人要是有了定力，就能做成大事。秦朝时候一位商人宰相叫吕不韦，他从 “奇货可居” 入定而做起了帝王生意，当他做了宰相之后，他却养客三千，完成了一部旷世奇书《吕氏春秋》。他为什么养这么多文人来做这件事，这就是他怕“定”不够坚，而借“慧”来助定。我想，道弘先生的文字绝对不是一天养成的，他懂得定，更懂得借慧来助定，因此我们才有可能欣赏到这几十篇美文。

道弘先生的文字简朴深邃，以小见大，富含哲理，自成一派，看得出他在文字般若上已经取得了相当的成熟与进步。禅家言：有情是情，无情也是情；有缘是缘，无缘也是缘。好的文字，不需要任何表面的激情驱动，在心如止水的无欲无求之境中依然可以得到的“大自在”乃正等正觉的真“自在”，因为“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在人生这场“爱与被爱”的游戏当中，如果每一个生命个体都能够学会珍惜：珍惜生命、珍惜现在、珍惜自己，那就是万幸中的万幸了———希望每一位打开这本书的每一位读者都能彼此祈福，相互加持……因为，我们都是凡夫。

是为不算序的序。